“阅冬!”
“那是柏阅冬吗?就是之前说瞎了的那个。”
“是啊,周老师不是只有他一个学生吗?但是他的眼睛不是可以看见吗?”
“听说是瞎了一边,不知道左眼还是右眼。”
“看不出来哎,会不会人家治好了?”
“治好了怎么不出来?听说他以前很厉害的,肯定还是没好,不然躲着干嘛?”
“阅冬居然出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说呢?”
“没人说啊,周老师也没说。”
柏阅冬跟在师父身边,慢慢走进了礼堂。这个礼堂他以前也来过,可是这一回却像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初次进城一样,看什么都陌生极了,周围的细碎声音如同海浪,一层一层涌过来,快要把他淹没了。
周先生紧紧攥着他颤抖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最激动的是秦昭阳,快步跑了过去,顾不上跟周先生打招呼,只是一把扶住小孩的肩膀,几乎喜极而泣:“阅冬,你来了,师父都没想到,你竟然、竟然——”说到这,秦昭阳转过头,满怀感激地看了周先生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柏阅冬抿唇笑了一下:“师父。”
秦昭阳自然听到别人在议论小孩,不愿让他多停留,忙道:“周老师,带阅冬过去坐吧。”
周先生点了点头,仍旧抓着小孩的手,朝最前排走去。只是礼堂实在太大了,人也太杂了,才迈了几层台阶,就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周老师,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您这些年有没有想起过学生?”吴潼站在周先生面前,略带挑衅。柏阅冬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师父,可是师父面无表情。
“我还以为老师到了加拿大以后风生水起呢,没想到在加拿大也不行,最后还得回来。这里条件跟美国不能比吧?老师要是想再回去,学生也可以帮忙的。”
跟在后头偷听的刘巍思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这个吴潼居然就是周老师的学生!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周老师不会暴起吧?!
“老师,何必这么固执?当年您就败诉了,只要您公开承认那些事,我就想办法再把老师接回去,如何?”
短短几句话,但信息量简直爆炸。柏阅冬一时间都忘记了别人在议论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师父,可师父牵着他的手却一直很稳。
周先生停留片刻,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稍微侧身绕过吴潼,牵着柏阅冬要往前去。可吴潼还不罢休:“老师,这是您的学生吧?如果他知道您当年那些龌龊事,可能老师又要换地方了。”
柏阅冬不由得回头看了吴潼一眼,眼中一片茫然。但是周先生的脚步没有停。
礼堂第一排已经有不少人落坐了,周先生的位置在中间,左边是已然坐下的严先生,右边还是空着的,台卡上标的是纪鸿云。严先生一见他们师生,便站起来招呼:“周老师,来坐吧,冬冬也出来了。”
柏阅冬朝严先生点点头,小声问好:“严老师好。”
纪慎也跟了过来,刚才场面已经有点不受控制了,他必须出面:“周老师,请坐吧,我让学生给您倒茶。”
“纪慎,”周先生叫住了他,“阅冬要跟我坐一起。”
纪慎明显愣了一下。带着学生来参加活动的人不少,主办方一般也会尽量安排,可是周先生这样的地位,是必然要坐中心位置的,不可能插一个博士生进去呀!
严先生绕了出来:“冬冬坐我这里,纪慎,把我的台卡收起来,我找个位置坐就行。”
“不行!”纪慎果断拒绝了,别人可以挪,严先生绝对不行!就算他自己不在意,别人看到了,会如何议论?但纪慎脑子也转得够快,立刻指挥学生,“把严老师的台卡往右边移,后面的跟着顺移一个位置,然后把我的台卡拿走。”
相当于他给柏阅冬让了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