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尽心思才能做到的事情,对于祁汜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只不过后续,不知他该如何收场。
“这里快要塌了。”纪瑶四顾道。
孙妃临死前点燃的一把火不知不觉蔓延开,点燃了整座宫殿,他们置身于一片火场之中。
二人走出宫殿后,踏过血泊,迎面而来的是武装齐整的御林军,他们都闻讯赶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抓住他们!”呼喊声震天动地,却无人一马当先。
“跟紧我。”祁汜嘱咐一句,眸光扫过众人,他往前,御林军便后退,不敢靠近。
纪瑶惶然不安地看了眼四周,最终咬咬牙,伸手轻轻扯过祁汜衣角,她感觉到祁汜身体一僵,眼神里似在缅怀什么,一闪而逝。
手感算不得好,浸透了血粘腻腻的,但她必须死死拽住。御林军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直垂涎在她身上,只要她一松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直到祁汜走到宫门前,数量庞大的御林军也只是不远不近跟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纪瑶悄然松了手,回头望了眼虎视眈眈的御林军,宛如乌云压顶般排列在宫门前,却不曾往前一步。“他们难道是想送我们走?”
祁汜不曾应答,只牵过一匹红鬃烈马,翻身上去,低头看着纪瑶,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带上她。最终挣扎了一瞬,他认命的一把拉过纪瑶丢在身后马背上,执鞭拍打驱驰绝尘而去。
突如其来的冲撞力让纪瑶险些跌下去,她抓着身下的马毛,觉得颠簸异常,七荤八素。此前相处种种细节,她猜测祁汜大抵是有着某种洁癖,每次都会擦拭手指,即便戴着手套。
“若我刚才抱住他的腰,他会不会已经杀了我?”纪瑶垂眸凝思,瞥了眼扬起的深红衣袂,终是不敢轻易拿命去赌。
烈马疾行千里,直到天黑,夕阳西下,方才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祁汜把缰绳丢给伙计,自顾自走进去,留着纪瑶愣在原地。
好在夜深,客人稀少,只有店内伙计多看了祁汜几眼,看到他衣裳染血后,匆忙扭头哼着小曲儿,假装没看见。
“风雪客栈?这名字倒是起的别致。”纪瑶也走了进去。如今的情形,也轮不到她做主。
纪瑶去问账房先生,低声道:“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四通八达的驿站,最好可以日行千里那种。”
账房先生一指门牌,道:“咱们这儿都叫这个磕惨的名字了,自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客官你就安心住下吧。还有那边几个,刚才上楼的那位公子要的洗澡水呢?快些抬上去。”
多方询问无果后,纪瑶只好挫败的上楼。一把推开房门,看到眼前一幕,水雾腾腾中撩起的衣袍,露出男子凌厉腹部和前胸一道伤疤,垂落乌发难以遮掩一池撩人春色。她愣了愣,与浴中人四目相对。
第二次了。
祁汜侧身,披上雪白里衣,却依旧香肩半露,他挑眉道:“你是故意的?”
“我走错了。”纪瑶忙遮住眼睛退了出去,背对着房门,暗叹道:“真是时运不济。”这也怪在伙计不曾说明房间,她才会误闯进来。
月色无垠,洒下一地清辉。树梢枝头闪过一道白影,小白狐从窗口跳入,朝着纪瑶方向轻唤两声。
“小白?”纪瑶蹲下去抱起白狐,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道:“你怎么自己跑来了?你家主人呢?”
小白狐像听懂了她的话,咬着她的袖子往外拖拽。纪瑶无奈,只好跟着,趴在窗边仰望一轮孤光溶溶,却突然看见月色下有一个飒沓利落的影子从天而降,衣袂翩跹,最终落定,男子轻盈的站在树枝上。
“绯漓!”不知为何,纪瑶心下警铃大作,自隐世一别后,绯漓便性情大变,之后每次和他相遇,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感觉绯漓此次大动干戈来找她,而且前后性情差异,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小白狐却欢快的叫了一声,险些把绯漓垂落的目光吸引过来。纪瑶惊的一把捂住小白狐的嘴巴,不料小白狐的九条尾巴扫过鼻子,害的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汋华,原来你在这里。”绯漓突然出现在窗口处,把纪瑶吓了一跳。他抬眸看到纪瑶,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银莲与公子有缘。”纪瑶颔首。
“汋华从未如此黏着一个人过,为何偏来寻你?”绯漓探究的望了眼纪瑶,蹙眉道。最终语气绵软的唤了句“瑶瑶”,似在轻声呼唤旧梦夙愿。
“可能它喜欢吃杏仁酥吧。”纪瑶佯作没听到,镇定道。
“非也。”绯漓摇头,道:“它喜欢你的气息。近千年来,汋华从未遇到过喜欢的人,你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