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叫纪瑶感到一愣,她并未及时回答,花采儿又追问道:“蘅姐姐不说话,难道是有了心上人?”
“并无婚配。”纪瑶摇摇头,苦涩难言。
她已然过了及笄的年龄,若是父母兄弟依然健在,她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若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哪怕是孤苦一生,也好过夹杂在各方势力手底下苟且偷生。纪瑶如是想到。
花采儿了然一笑,“既如此,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看看哥哥吧。”
正好纪瑶也是初来乍到,想趁机弄清楚这里的环境,此时她更需要掩饰锋芒,她便故作顺从地任由花采儿牵引过去,回到她生活的土屋里。
满面尘埃之气,惹得纪瑶频频皱眉。
“我该怎么做?”纪瑶心想,按了按眉心。
花容已在床榻前坐下,轻车熟路地为自己沏茶,动作熟练的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那侧颜看起来,分外如同故人来一般。
纪瑶恻隐之心一动,顿时想起了纪彦。
听到外面动静后,花容也抬起头,又想起纪瑶也在,怕吓着纪瑶,于是他闭上眼睛,只是朝着二人方向点头一笑。
“哥,那名神医没来吗?”花采儿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感到困惑。
“我双目失明,早就药石无医了,不必白费力气。”花容淡淡道。“花神节将至,此时村里不该有外人,你也不应该带云姑娘到私塾的。”
纪瑶被那些孩童看见了,免不了落下口舌。
“迟了!我们已经看到了。”门口传来一声咳嗽,一群人乌泱泱地靠拢过来,把这个逼仄的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长带着村子里的壮汉们堵在门前,姑婆们大摇大摆走进来,七嘴八舌地劝阻花容道:“花先生,您糊涂啊!”
“眼瞅着花神节在即,你把外人带进家里,万一惹了花神大怒可如何是好啊?”
花采儿见状,挡在哥哥前面,道:“人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
“采儿,休要胡言。”花容低声喝止花采儿,拄着盲杖站了起来,又止不住低声轻咳两声。
“村长,此事与采儿无关。这位云姑娘是山上之人,却也心性纯良,断不会误了祭典。”
心性纯良?纪瑶内心暗笑,不知花容从哪里看得出来,她心性纯良的?
不过这风中残烛的模样,让纪瑶不免担忧他随时可能倒下去。
纪瑶看到,他的白色瞳仁虽然不能识物,却也衬得他儒雅圣洁,不可冒犯。
“花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不给面子。这样吧,村里的规矩是不能破例的,我们把这外来的姑娘带走,在花神节前,都要严加看管起来,免得出了差错,花先生也担待不起的,是吧?”
村长呵呵一笑,这话已经是做出了莫大的让步了。
他也不容花容言语,直接暗示手下把纪瑶按住,带出门外。
纪瑶表面上顺从,掌心里却捏了片铁皮,以作为防身之用。
到底是势单力薄,纪瑶被推进了祠堂里,大门并拢,外面有落锁声音。
那些村民为了防止纪瑶逃跑,把她的双手捆绑在背后,却没有禁锢住她的双脚。
生锈的铁片磕的掌心生疼,纪瑶贴着墙壁站了起来,摸索着把铁皮镶嵌入缝隙里,慢慢把绳子磨断,释放出双手自由。
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受制于人。
“本以为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没找到这村子里四处透着诡异气息,又是怪物又是花神的,想必落后又迷信,我还是寻个机会趁早离开吧。”纪瑶心道。
在被花采儿带到高处瞭望远方后,她发现除了那片密林,东南西北处还有别的出路。要想离开村落,首先要避开这里的村民。
“他们都提到了花神节,却不知道这个花神是个什么东西,竟令这个偏僻古老的村子如此重视。”
“不过也不重要了,一旦花神节开始,这里的守卫必会松懈,那我也就有了可乘之机。”纪瑶点点头,默许了这个计划,“在此之前,我只需要藏好,静静的等待。”
她借着昏暗的灯火扫视四周,这里果然破旧,连祠堂里基本的陈设都不周全,唯一可用作躲避的是那尊泥像。
纪瑶注意到那尊泥像,发现它狰狞面具,三头六臂,佛陀百象。
非神非佛,倒像是妖魔鬼怪。
心里陡然一惊,是什么样的信仰,竟让这些村民供奉如此一尊怪物?
妖魔神鬼之躯,岂配接受万民膜拜?
突然,“咔擦”一声,似有什么机关匣子被弹开了。纪瑶侧耳聆听,身体不由自主靠过去,想看个仔细。
她脚底下踩空,一下子坠落进去。
祠堂底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岩壁那里长了许多苔藓,但如此之长,也不像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片刻后,她的滑动停止了,也看到了甬道了出口,那里一片灯火通明,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泽。
她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看到那里竟然是一间密室。
“该不会床上又睡着个绝色的美人吧?”她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