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桃花赋一宴,她便被祁汜盯上,数次偶遇,又逢未婚夫落井下石,百般刁难,亲人惨死……直到梦见绯漓,失身祁汜,误闯扶澜,期间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她却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个有始无终的轮回,这颗心已然千疮百孔。
“好累啊。”纪瑶闭着眼睛,叹息犹如啜泣。
这一梦,实在是太久了。
“也是时候,该结束了。”她低声呢喃着,趴在桌子那里,头变得昏昏沉沉,一下子睡了过去。
以前她经常梦到些前尘往事,说来也怪,自从换了副身躯后,她再也不会灵魂出窍了。
翌日,门被敲响了。
百晓阁装束的死侍送来了黑色斗篷,死侍道:“阁主,按照规矩,您要时刻保持神秘身份,操控天下大势,非不得已,不可亲自出手,也不能让旁人知晓您的身份。”
“我知道了。”纪瑶沉声道。
抖落斗篷,底下深蓝色渐变散发出璀璨的星星点点,看起来面料极佳。
死侍送来了从头到尾的一身装束,准备齐全,倒像是提前了很久便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您今后便不再拥有名字,凡是知晓您的名字的人,唯有一死。您是我们的‘阁主’,必要承担起百晓阁的永垂不朽。”
四面八方潜伏着的死侍都出现了,对纪瑶致以最高的敬意。
若非是他们主动出现,纪瑶绝对想不到,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居然能够隐匿着这么多的人。
他们以最崇高的敬意,为纪瑶加冕。
“您该戴上面具了。”零提醒道。
“不急,”纪瑶此刻抬手间,已有了些高手风范,“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了阁主所居的高位,一举一动皆受掣肘。前任阁主极力想要庇护苍生,所能做的便只是利用信息差,安抚和制衡。
因此,他不能刺杀皇帝,一个王朝的更迭换代很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于是他只能一再观望,退让和隐蔽。
“可我与你不同,我便是要亲手掀起天下狂澜,以解苍生负我之憾。”
纪瑶的话与百晓阁一贯以来的规矩显得格外离经叛道,四周寂静一片,唯有风声簌簌,穿透潇湘。
零微抬起眼,看着在风中略微显得凌厉的少女,她记得初见纪瑶时,她就像个平凡的大家闺秀一样,温婉怯懦。
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使得她变成这样?
此事无解。
纪瑶扣上面具,将少女娇艳的面容深藏在一片薄薄的青铜器后,犹如合上心底最后一丝罅隙,变得冷漠无情。
天色将倾,黑云万里,将这一片天地压的密不透风。
纪瑶靠在窗前,听到百姓们的哀嚎之声,不觉然有些恍惚。
“这连着一个月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今年的收成怕又是无望了。”
“朝廷的赋税一年更甚一年,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纪瑶心想:他们只盼着丰衣足食,便是天大的满足了。
她疲于去思考隐世的事情,但清夜托付给他的话,她却一直记得。
清夜希望纪瑶去浮云城找到绯漓,让绯漓去救隐世。
百晓阁手眼通天,纪瑶很快就查到,浮云城是像无间一样,存在于一个独立的空间里,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令隐世覆灭的奇异星空,极有可能在浮云城的所在之地。
“可是,绯漓为何会去那里?”纪瑶将笔停搁下来,拧眉沉思,如今她要考虑的不仅是个人的情情爱爱,更是肩负着天下苍生的职责。“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所追求的?”
她那日分明看到绯漓和苑殿下在一起了,若是苑殿下已经复活了,他还有什么所求的?
“浮云城是天下最神秘的地方,绯漓既然进的去,或许他的实力比扶澜还要可怕。”纪瑶叹了口气,这些不着边际的猜测着实令她有些头疼。“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阁主。”零推门而入,“出事了。”
“嗯?”纪瑶执笔抬眸。
随着零来到暗阁处,俯瞰大地,将周围数十里处一览无余。
正感慨着还有这等设计,纪瑶扫到四周的人乌压压的聚在一起,似乎并不是寻常百姓。
“这又是做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朝廷那里不知何处得了消息,知道了百晓阁新的阁主上任,许是故意来寻事的。”零低声道。
“这样啊。”纪瑶点头。
外面百姓们哀嚎声不断,这些闲言碎语传入朝廷口中,竟被判下谋逆之罪,官兵带人下来镇压。
这一来,便围到了百晓阁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