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安冷笑一声,“如今陛下登基才不过月余,便要多征收一层赋税,你们让天底下的百姓如何去想!”
加税加税加税,难不成就只有加税这一个法子不成?
“殿下,自古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如今也只需依循惯例即可,若是冒然实行新政,岂非太过冒险?”
刘安问道:“冒险?边市一开,便会有大笔的钱财涌入,有了钱,便可改善民生,便可重整边防,便可使国家强盛,又有何风险所言?”
“反倒是如今,天灾频发,国库空虚,民生多艰,若是来年开春胡人真从北境打过来了,又拿什么还手?国库空虚,无军饷练兵,赋税严重,百姓饥馁,来日又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群臣不言语。
刘安道:“开边市。”
程显又问:“开放边市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边境市场的营建也不是一夕之间就可成立的,开边市也需要投入大量的银钱,敢问长公主殿下,钱从何来?”
刘安冷眼看过去,手里的拳头越攥越紧。
眼瞅着局势即将陷入僵局,王落儒站出来打圆场:“殿下,程尚书——”
刘安不待王落儒说完,便冷冷道:“程卿家放心,不会动用国库的钱。”
程显毫不退让:“殿下所用的一分一毫,皆出自国库,何以敢说用不着国库!”
刘安冷哼一声:“哼,日后程卿家自会知晓,待国库充盈之时——”
程显再次逼迫道:“烦请殿下明示!”
户部诸臣也纷纷站出列求刘安明示。
高座之上的刘绥,侧头看向刘安,他想知道大姐姐会如何处理。
刘安看着整整齐齐跪下逼迫她的户部,连着冷笑数声,当即命人宣逍遥王刘赞上殿。她原顾念着这些人爬到如今的位置一路不易,不想撕破脸皮,不成想她的步步退让,却成了今日这柄架在她脖子上的刀,进退两难。
若是说了钱从何处来,户部便会再继续逼问逍遥王刘赞的钱又是从何而来,刘赞手上的钱有些来路不明,经不起盘问。
若是不说,开放边市便进行不下去,眼前的局势便是一场僵局。
刘赞知道朝中的局势,心中了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前些日子户部送来的近几个月的财政收支,里面有些烂账,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既然户部这群人咄咄逼人,那便让他们栽个大跟头。户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想就痛快。
待刘赞来到御前,还未曾奏对之时,刘安便甩来一册折子,摔在他脚下,刘赞被惊得不免后退半步。
刘安指着群臣怒道:“朝中各部都说缺钱,各项都说要钱,偏偏又都没钱,那我问你们,钱呢?钱都去哪儿了?”
程显被刘安这一声问得有些不知所措,钱不都用在了赈灾安抚、灾后重建、军队建设等方面吗,如今再问这是何意,瞬时懵然不已。
刘赞对上刘安的视线,当即会意:“臣刘赞奏禀。”
刘绥眼神瞟了眼身旁的刘安,又看向刘赞,抬手应允。
刘赞奏报道:“一个多月前,户部便说国库空虚,为着此事,长公主殿下心中存疑,便命臣从户部拿来近几个月的财政收支,臣细细查验过后,果真从中发现了些猫腻,足足有八十万两对不上帐。”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黄崇安更是心里咯噔一下,早先他便发现账目上有问题,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程显都暗里指使他作假的,他也没办法。如今爆出来,即便彻查,也只会查到他头上,他得结结实实背下这口锅,身上不免冷汗直流,不多时,后背上的官服已被浸湿。
刘赞继续道:“这才只是近几个月财政中猫腻,就有八十万两之多,不敢想象,若是翻查这几年的财政,还不知道会有几百万两的猫腻呢!”
“还请陛下,长公主殿下明查!”
看着阶下诸臣脸上神情均是一片愕然,尤其是黄崇安脸上一副吃瘪慌乱的样子,刘安心中便得意,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程显啊程显,你原本想为难我,却不想将自己的把柄亲自递到了我手上,不知你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刘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想到大姐姐数月前便查到了证据,竟能隐忍不发直至今日才拿出来,若非查到这些账目猫腻,只怕今日便要被他们拿捏了,看来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不能一味地只知道装傻充愣。
程显缓缓抬眼看向刘安,眼神之中却不是被抓住把柄的害怕,而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