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柏意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俩人一前一后赶着吃断头饭一样进电梯,“啪啪”地摁电梯门。
电梯开始往下走,陈运揉了把自己下巴,说:
“报警吧。”
迟柏意已经猜到了,打开手机摁110,摁到一半思考了一下:
“我是该说入室盗窃还是入室蓄意抢劫?”
什么叫蓄意抢劫?
“你要不说蓄意谋杀吧。”陈运在一旁笑了一声,“这样可能警察出警还更快。”
迟柏意没理她,电话拨通之后站在角落对着墙开始说。
说完,把她一瞄,忍不住也笑了:
“你心情不错啊。”
陈运头一扭,“‘嗯’啊。”
这个嗯啊给迟柏意整的想笑。
然后陈运又转过脸扫她一眼:
“因为你倒霉。”
倒霉的迟柏意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说陈运……”
说吧。
“你是不是在记仇啊。”
没错!
“没有。”陈运低头嗅了嗅自己衣领,把雨衣扯下来很嫌弃地抖了抖,“我为什么要记你仇?”
还“我为什么要记你仇”……
迟柏意发现这人不但独断专行说一不二还嘴硬。
嘴硬得跟把扳手似的在那儿“行”,可表情分明……
分明很不开心吧。
也是。
要是她迟柏意,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能收拾收拾了,还可能自我战斗了一番才答应人家上门去坐一坐,结果人门都打不开还直接让走。
搁她她大约这辈子都不太想跟这人见面说话了。
可她毕竟不是陈运。
陈运毕竟是陈运。
她能打不开门,泄气让人走,陈运不会。
陈运赌完一场小小的气后还会来帮她修门锁……
“老天待我不薄啊……”迟柏意在心里念叨。
“被偷了还开心……”陈运在心里默默地想。
“几点了。”
迟柏意抬手看看,“快四点了。”然后冲她笑笑。
于是陈运也对她笑笑——
四点了,今晚绝对又睡不着。
算了——
凌晨四点,俩人在小区楼下等警车。
雨已经停了。
迟柏意倒是说了好几遍叫她先回去,不过陈运觉得她很傻,没理她。
然后迟柏意又叫她把湿衣服脱下来先把雨衣穿上——
“穿着湿衣服会着凉。”
傻到家了。
你里里外外湿完了,你把外套脱了在这个秋天的晚上站一会儿试试?
你穿着个背心外头贴一层难闻的塑料雨衣试试?
于是陈运回她:
“那我要不都脱了吧,反正都湿了。”
她又不说话了。
还有她在那里踩水花也很傻,踩完水花来踩影子也很傻,自说自话的样子也很傻,把那个看着又是很贵的衣服张开来裹人的样子也特别、特别傻。
陈运裹着她无花果味儿的外套,蹲在路边看她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走白线,看了一阵,捡了片叶子擦干水,对准,冲着她鞋底就飞了过去——
“哎?!”
她惊讶地蹦了一下,抬起脚来看了看,摘下那片叶子过来了:
“陈运你看。”
陈运掀了掀眼皮。
“正好卡在我鞋跟垫片上了!”她笑盈盈地说,“是不是很神奇?怎么卡进去的……我都没发现。”
真神奇。
陈运点头:
“是。”
迟柏意又说:
“穿上衣服好点没有,看你脸色正常点儿了。”
陈运把腿换了一条,继续蹲坐上去,同时掐上了自己虎口,说:
“还行。”
“那就好。”迟柏意顺势也蹲在了她旁边,眯着眼睛看小区门口,“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到,赶紧抓人我们好回家呢。”
陈运深呼吸了一下,看向她:
“你不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就不要再回去住吗?”
迟柏意大脑飞快转动了一下:
“是怕……还有同伙?”
“应该不会了吧,警察都来过了,总不至于警察来完还再偷一次……”
那就有点过分了吧。
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吧。
陈运不知道是该觉得她天真,还是该为她感到庆幸:
“不是,是怕报复。”
报复……
前脚抓人,后脚报复?
“你一周前为什么换门锁。”陈运干脆问她。
迟柏意想了想,道:
“不太好用了,老卡,而且……”
而且老是有些渣子什么的堵住。
“这就是个以前的员工宿舍,现在被承包租出去的,锁都挺老的。我看不好用,干脆就换了。”
“所以你一周后就被撬门偷了。”陈运静静地看着她,“你一般下班几点,就算六七八点吧,偷你的人一直到半夜三四点都没走,你是不是觉得还挺好,警察来了能直接抓人一网打尽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
“你被人盯上了。”陈运站起来,下巴往上一点,“自己看。”
整个小区,一栋楼几乎没几扇窗户是亮的,即使亮着也拉着窗帘。
而没亮的,自然也不用拉了。
“你那窗户……你今早出门前有功夫去拉窗帘通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