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柏意随便冲洗完,紧跟着出来的时候,陈运已经手忙脚乱地换着衣服准备出门……
俩人各自衣衫不整,陈运这边短袖刚套进头,迟柏意除了个小吊带就半裹着条浴巾。双双在屏风边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没顾得上别的,迟柏意张嘴就问:
“怎么了?谁出什么事了?”
陈运慌慌张张地又忙着穿裤子,语速很快:
“毛毛工友的电话说她休克进医院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过去看看。没事,你洗你的澡,洗完不用等我困了就睡……”
“我跟你一起去。”
陈运没顾得上回答,表情很仓皇地低着头,奔到书架前掏自己的钱盒子。
迟柏意只好迅速换衣服,边系衬衫扣子边看她半跪在地上使劲儿往兜里塞钱……
硬币“叮叮当当”一阵乱滚,迟柏意过来帮忙捡着,问:
“够不够?”
陈运闻言干脆抓了剩下的一沓钱,也不管面额是大是小了,起身就走。
迟柏意将她一拦:
“外套穿上。”
陈运差点没扑上去咬她一口:
“不用!”
什么时候了还穿外套?
迟柏意不理会,将外套拎过来,朝她肩头一搭,又顺势摸了把她手——
果然,又冰又凉,抖得很厉害。
“伸袖子,自己穿。”迟柏意转身去拿自己的手包,“车已经叫好,两分钟就到,你现在还来得及喝口水冷静一下,然后咱们下楼。”
“人已经送去医院了,也跟你说的很清楚是休克,就表示目前情况可以控制。”
陈运觉得自己的背就贴在对方胸口,一阵阵的烫着……
“冷静,保持情绪稳定。”迟柏意从后头搂住她,带着她向前: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陈运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从牙缝里蹦出来,“可是毛毛……”
门甩在身后一声响。
迟柏意打开了手电,一只手牵住她衣服后摆,声音依旧很稳当:“所以咱们现在就正要去医院,你带了钱我带了医保卡,车也叫好了。下去就走。要急车上急。”
陈运埋头噌噌地蹦楼梯,迟柏意跌跌撞撞跟着。
陈运蹦下一层一跺脚,回头冲上前一把揪住她胳膊给自己架上了脖子:
“快点儿,快点儿!我带着你!”
此大侠居家休息三天,功力见长,迟柏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已经像只大挂件一样被拽在了她身上,嗖嗖地开始倒腾腿——
腿太长倒腾得乱了差点左脚绊右脚……
陈运居然还在百忙之中损了她一句:
“你轻得我都能当风筝放了。”
真行……
我一米七五的人你当风筝放——
就这么一路飞上了车,迟柏意才终于喘了口气。陈运眉头皱得死紧,目光却瞥过来,嘴上还要道:
“都让你多吃点儿肉。”
迟柏意懒得理,跟司机报了位置,眼睛一合闭目养神。
陈运就在旁边叽叽咕咕地念叨:
“还要多吃点儿鱼眼睛,怎么还夜盲呢……”
你才夜盲……
“累成这样还要跟着,难怪瘦巴巴的……”
念在此人膝盖都在哆嗦的份上,迟柏意不予计较:
“钱装好。”
她继续叽叽咕咕:
“胳膊上都没有肉。”
迟柏意受不了地睁眼:“你这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
“紧张啊。”陈运马上说,还把自己爪子伸了过来,“紧张死了。”
迟柏意一摸——
确实,紧张得掌心都是汗:
“紧张了话就这么多?”
“你不在肯定不多……”陈运任由她握着手,说:“你说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休克?”
“休克是不是挺严重的?不是晕过去对不对?我记得会全身器官衰竭……”
迟柏意斟酌着回答:
“是有区别。”
“那她是不是脑出血休克?是不是脑溢血心脏病犯了?”
“她有心脑血管病史吗?”
陈运一愣:
“没有。”
“那不就行了?”迟柏意无奈,屈指弹了一下她脑门,“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想事儿怎么尽往最坏处想。”
还有,你一个过敏了连药都不会吃的人怎么知道这个的?
迟柏意看了她一眼,没问出口,只道:
“一会儿到医院就知道了,应该没事。”
“为什么?”
因为有事儿电话内容就不会是这些了啊——
但迟柏意不打算说。
迟柏意就看着这位幻病魔王一路坐在车上巴巴儿地瞅着自己,时不时还要揪一下她袖子,摸一下她胳膊: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到下车,迟柏意脑瓜子都还嗡嗡响——
也幸好现在并不算太早,一路上没堵车。
不然再这么问下去,她迟早能给陈运背一遍“小迟大夫黑历史之急诊室篇”出来……
结果江月也并不在急诊。
俩人又是打电话又是问人的,从门诊楼后找过去,总算兜兜转转进了住院部——
反应科走廊里陈运不知道又看到了想到了什么鬼东西,大惊失色:
“白血病?!”
迟柏意恨不得直接堵上她嘴:
“那也应该是血液科——小祖宗,你别在这儿脑补了行不行?咱们都要到了。”
陈运瞟一眼旁边投来同情目光的人,乖乖地低头,贴着她走:
“哦……”
病房里几张床位,最里面的江月也不知道怎么听见她们动静的,伸着脖子:
“这儿。”
陈运跑过去一看:
“你怎么醒了——你、怎么肿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