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语录

繁体版 简体版
每日语录 > [美食的俘虏]烧死那只蝴蝶 > 第40章 美食40 绘空事

第40章 美食40 绘空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气候越来越冷,年末入冬的时候,治愈之国终年长青的母亲树也落了叶。伴随十一月里静默无声降临的初雪,三位不同寻常而又意料之中的客人造访了玲所在的流星香料解析研究组。

咔哒,三只浅色马克杯一字排开,被那双冷白的手不轻不重放到桌面上。黑发高个的少女收手抱臂,目光平静地逡巡过对面三张紧绷的脸孔。

“说吧,”她淡声道,“找我什么事。”

萨尼下意识眼神躲闪,泽布拉反常地保持沉默,可可坐在二人中间,唯有认命地叹气。

“玲。”他念出那个名字,双手仍然因为某种一闪而逝的恐惧记忆、而不受控地些微攥紧,只在嘴角挂上一如往常得体的笑,“我们想邀请你来帮忙——寻找会长人生菜单的最后一道主食。”

……果然如此。

玲意有所料地垂下眼帘。

IGO会长、世界最强的男人一龙的人生菜单,传言只要全部集齐就可以无限生产食材,不仅能大大改善人间界当下面临的困境,更能够从根源上解决未来有几率遭遇的饥荒灾难,其所具备的战略意义有多关键不言而喻。也正因如此,一龙本人早早便将这份菜单珍而重之地掩藏了起来。

“这是一龙会长的遗志,我并没有足够的【运】去开启它。”玲平静地对面前三人陈述,“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真正合适的帮手,也是真正应该继承会长心意的人选。”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可不由苦笑,“按照目前的情报推测,主菜位于面积辽阔的第一生境,我们也想过依仗阿虏的嗅觉缩小范围。”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萨尼接过话头,指尖有些烦躁地点着桌面,“根本就是指望不上了。”

泽布拉低嗤一声:“那家伙居然还在消沉吗?”

“毕竟是一场拼尽全力后的惨败……”

“本来是想不惜一切保护、呃,那个谁的嘛,结果最后还是让对面抓走了。”

“啧,没出息的家伙。”

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或埋怨,或偏袒。而玲沉默着,视线浅浅描摹过他们的神情。

无论前世今生,四天王始终都是一起长大的同伴和家人,互相关心已经成为本能,就算嘴巴不承认,有些情感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正是因为太过重视,很多东西反而无法直白地说出口。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最后玲这么说道,她兀自一愣,顿了片刻,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补充,“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只能由我去做。”

刹那间,好像有许多模糊又似曾相识的记忆画面飞快掠过眼前,少女怔怔然望着角落中某个未知的点,不自觉用力捻了下指尖。

所有故事都会有自己的结局。她默默地想,这大概……就是与【过去】最后的交汇点了。

窗外枯叶随风飘落,冷空气一路推进,从偏安一隅的治愈之国吹拂到城市中心,曾经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早已面目全非,入目皆是大厦倾颓、尘沙满天的萧索景象,就在这全部荒凉的正当中,有道高大的身影游魂般踉跄走过。

时值冬日,太阳慢吞吞爬到半空,阿虏隔着云层与它渐趋灰冷的光芒对视,迟钝地眨了下眼。

从那之后,到底经过多长时间了呢?

他茫然地想着。

为什么……肚子一点也不会饿呢……

“喂。”背后忽然有人开口,“TORIKO。”

短促的、口齿清晰的发音,像把什么嚼碎在唇齿间一样念出的名字。

TORIKO……是在叫他吗?

思绪又粘稠又沉重,他迟了半拍站住脚步,循声慢慢回转过头,在这过程中似乎听见对方的一声轻嗤,紧接着是压得低沉的后半句话。

“——把牙咬紧了。”

瞬息之间,风声集中爆发出刀割般的锐鸣,像是要把这小半年来他全部的浑浑噩噩都撞得粉碎似的、疼痛化为有形的实体直冲男人脸颊而来。

嗡的一声,耳鸣变成将太阳穴戳个对穿的钢针,有什么温热的事物呈液体状被他倒飞出去的身体甩得满天都是,视野紧跟着毫无规律地旋转,旋转,旋转,最后,伴随骨头断裂的一连串脆响、淹没耳畔持续不停的噪声,他终于裹挟着几欲四分五裂的气势结结实实摔落在地。

短暂死寂。然后有谁尖叫出声。

“我天啊,你真往死里打他?!”那声音抑扬顿挫有如咏叹调,几秒过去,又夹带着少许被忽略的不满变本加厉地拔高音调,“玲!!”

……玲?

他痛苦地咳了几声,视野中尘雾化作面纱曼舞,隐约透出不知属于谁千变万化的面容,恍惚间好似看见娇憨嗔痴的眼神,躲在人群后的怯生生欲言又止,隔着婚礼头纱的甜蜜和万般天真,尔后是匆匆而过的岁月,将曾经柔软依恋的目光打磨得沉默且锋利,而其中闪烁的执念被反复涂抹,变成石膏般苍白又僵硬的漠然。

脸颊的伤处迅速肿高,滚烫至极的烧灼感拉扯回一度走失的意识,那些亦真亦幻的景象都随风消散了,于是现实重新在眼前变得清晰。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阿虏愣愣抬头,看见那名活动着手腕朝他缓步走来的少女。

她应是又长高了点,整个人挺拔修长,瘦削得不沾烟火气,留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手扎成马刺,黑色冲锋衣的领子立起来、遮住小半张冰雪似的面孔,唯独露出双沉静的乌木颜色眼睛。

谁都不能否认这年轻姑娘是漂亮的,憔悴和冷淡难以掩盖她天生的清丽,但谁都不会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关注到所谓的美丽——这是一把浸透神血后复归凡尘的刀,宁静若冰湖、肃穆如钢铁,再不需要别的什么来做名声的点缀。

又是几秒沉寂,玲重新缠好绷带,指骨使力往内握紧,面无表情俯视地上神色肿愣的阿虏。

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给了这家伙一拳。

此刻时过境迁,她已不再会因此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但仍然得承认借机宣泄的感觉并不坏。

这样想着,少女忽而轻扯了扯嘴角。

“愣着干什么?在等谁扶你起来吗?”

她敛下眼睫,透过蒙尘过往中流水般涌过的失望与怨怼、卑怯和愤怒,再一次认真而纯粹地找寻眼前人曾令她心动千千万万遍的灵魂。

“阿虏,”玲叹息,“别让我瞧不起你。”

霎时间,男人的表情如遭雷击。

余光瞥到有谁正疾步走近,玲适时往旁侧退开,就见一道壮硕高大的黑影闪过,泽布拉揪紧阿虏的领子,毫不避讳又忍无可忍地把他提起来、直直逼视后者的眼睛,从动作到表情都凶恶得像要吃人,嘴角疤痕压抑而狰狞地痉挛,白晃晃的犬齿磨了磨,最终却只挤出句故作平静的低斥。

“差不多得了,废物。”他这么说。

阿虏眸光闪烁,一线清明挣扎着挤出眼中积淀许久的浑浊,然后他感到肩膀上多出新的力道,可可和萨尼不知何时也已来到他们身边,泽布拉咧咧嘴,放松力气让他落了地。四个人无言相觑良久,像是回到最初的最初、名扬天下的四天王尚还青涩的少年时光,彼此磨平过于尖锐的棱角,在每一次惨败后沉默地互舔伤口。

那四人后来再说了什么,玲没有去听、也不甚关心。她兜上冲锋衣帽子,独自沿着疮痍的公路朝城郊走去,隔了很远、还能听见萨尼不甘心地扬声喊她名字,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第一生境”。

太阳灰蒙蒙地亮,阿虏的肚子正在煞风景地震天响,少女高瘦的身影被尘烟层层叠叠掩住,闻言也只是头也不回地朝后挥了挥手。

萨尼眼看着妹妹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小路尽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挫败的不安蒙上心头。他总觉得有重要的东西没来得及说出口,但那未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却连他自己都讲不清了。

许多年前似乎也发生过这样不够郑重的告别。

美食法金城的空气挑染占卜的神秘,黑发少女披着将晚不晚的夜色登上特快列车,那么纤瘦,那么坚定的一道影子,在启程的笛声鸣响里回转身来,隔着窗玻璃轻飘飘地挥手。

她微不可察地张口,大概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唯有抿唇浅淡一笑——正如同此时此刻的萨尼。

……没关系的。

青年无意识地攥紧五指,默默安慰自己。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们……毕竟是兄妹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