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的她,是怅然若失的。
她从车上下来,段冬阳推着车走到她身边,替她扶住车把,他低声叫了她一声,“阿敏。”
她没有听到,他又问:“你觉得可惜吗?”
她点点头,“嗯。”
段冬阳就没有再说话,也抬起头看烟花。
浓郁的光线把两个人的脸照得红彤彤的,心也照得红彤彤的,有突如其来的风吹起少男少女的衣摆,洋溢着梧桐花味道,那是幸福的夜风。
烟花结束后,鄢敏问了段冬阳同样的问题,“段冬阳,没赶上看一整场的烟花,你觉得可惜吗?”
段冬阳想了想后,认真道:“万事没有十全十美,拥有过一瞬,就足以感激了。”
“没意思。”鄢敏说:“如果不能完整地拥有,我宁愿直接丢掉,省得更难受。”
少女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段冬阳笑:“好了,知道你有志气,谁敢辜负你?”
鄢敏接过段冬阳手里的车把,调转车头,准备回去,却被段冬阳按住。
“怎么了?”她扭过头。
却见段冬阳犹豫地摸了摸兜,鄢敏立刻反应过来,里面藏着东西,她扑过去要抢,“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段冬阳偏过身子躲避,但是难敌少女的好奇心,不多时就被鄢敏俘获。
“好好好,给你看。”段冬阳不得已举白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质的盒子。
鄢敏等不及他把东西给她,就问:“这是什么?”
段冬阳故意道:“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什么?”
“就是没有什么的什么。”
“没有什么的什么是什么?”
段冬阳担心这样什么什么下去,他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一晚上,赶紧将少女的好奇奉上。
鄢敏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用一块粉色丝巾包裹地严严实实,一看就知道持有者何其珍视它。一层层打开丝巾,竟然是一对耳环。
水滴一样的蓝色,鄢敏只用一眼,就想起在段冬阳房间桌子上看到的相片,这竟然是相片中少女耳朵上的耳坠。
鄢敏愣了半晌,忍不住问:“段冬阳,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是送给你未来的,未来的那个,那个的吧?”
那个那个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鄢敏知道,他们两个都清楚彼此的意思。
段冬阳问:“那个呀?”
鄢敏推开耳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段冬阳红着脸辩驳,“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吗?那算了。”
鄢敏一闪身,避开段冬阳的手。
“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
她心中欣喜,还是不忍心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手指灵巧地带上耳环,问段冬阳,“怎么样,好看吗?”
她歪着头,耳环沙沙打着卫衣的连帽,两点古典的碧蓝,投在少女活力的装束上,有不真实的恍惚感,令段冬阳心跳不止,仿佛在梦飘游。
他听见自己年轻的声音。
“嗯,好看。”
后来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鄢敏戴上这对蓝色。
如果段冬阳知道,刚刚那一眼,便是此生最后一次阿敏戴着耳环对他笑,他绝不会挪开眼睛。
注定那个美好的笑,会像湖面上的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在以后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段冬阳不停喃喃自语,心里唯有两抹永逝的蓝色,和少女纯洁美好的脸庞。
小鄢敏带着夏天的收获回到宿舍,虽然没有在最佳观影位置看烟花秀,但她的心里装着满足。
当她蹦着跳着着回到自己房间时,却在走廊尽头,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人的出现,让鄢敏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她非常想回房间,好好欣赏自己今日的礼物,即使她知道,她的出现,并不是因为她。
她也不得不严肃地皱起眉头,抿紧唇,到那人面前,与她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