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为省力省柴火,常常这样,就连妇人夫郎,夏季的时候有时也结伴在河里洗澡,只不过要互相放哨,免得被闲人看了去。
杨青青虽没试过在河里洗澡,但他在河边洗过衣裳,只觉得即便三伏天,从山里一路涌出来的河水也是凉浸浸的,白天还可,到了晚上,岂不是要伤人?
所以,一见程景生湿着头发回来,他就忍不住数落他几句:“亏你还是个郎中呢,都什么时辰了,还到河里洗澡。”
程景生一笑,样子竟有些憨。
杨青青算是发现了,这个高冷男大专会在自己面前发傻。他忙忙地便进了厨房,准备用小炉子熬一吊姜汤给他。
回房的时候,程景生点了个黄豆大的油灯亮儿,在灯下执笔写着什么。
杨青青便把姜汤放在手边,让他趁热喝。
“多谢。”程景生笑着捧起碗。
他有一本行医手札,习惯把给人看诊所得记在上面,日后就有可查,今日跟他师父聊了许久,也有很多收获,因此就趁着没忘赶紧记下来。
屋子狭小,走进去就是炕,炕上一个炕桌和一只柜子,再没有别的家具了,杨青青准备把两人换下来的脏衣服收起来,明天去洗,却四处都没找到。
“脏衣服呢?”他问。
程景生没抬头,道:“我刚去河边的时候顺手洗了,晾上了。”
“我的也洗了?”杨青青惊讶问,“你还会洗衣裳?”
程景生一边动笔,一边轻笑:“我什么不会。”
他又说:“家里活多,你和长英哥未必忙得过来,我顺手就洗了,也不费事。”
杨青青笑起来,他这么懂事,让人忍不住更想逗他:“那往后我的衣衫都给你洗吧,我爱穿你洗的。”
程景生笑问:“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同,就想欺负欺负你。”杨青青蛮不讲理。
程景生对他无奈,说了一声好。
窗棂外,虫鸣阵阵。虽是仲夏,但山中夜晚并不热,凉爽舒适,连扇子都不用打。
油灯只有一星亮,勉强能看清纸上的字,杨青青看着程景生写,他的字很好看,流云劲竹般的行楷,清晰干净。
昏黄的光线映着他的脸,端正的人一脸认真,青丝如瀑,披散在他的肩头。
他的发端还有些潮湿,杨青青就去找了块帕子,想帮他擦干。
程景生的头发一股皂角的清新味道,微微发凉。
夫郎这么贴心地照顾自己,轻手轻脚地给自己擦头发,程景生心里熨贴得不得了。
杨青青擦完了他的头发,想起他今天拉了一天的车,一定劳累了,便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中衣下面露出的皮肤似乎有些发红,杨青青轻轻揭开他的衣服,看见程景生的锁骨到大臂之间有一道很宽的红痕。
是拉车磨的,虽然未破皮,但看着就挺疼的。杨青青知道他很能吃苦,不会把这点磨伤放在眼里,但还是替他心疼起来。
他温言道:“哥,你别太苦着自己,好日子不怕等,咱们不着急。”
忙碌一天过后,这样的喁喁夜语最能抚慰人心。程景生觉得杨青青真好,在外是个小爆炭的脾气,但对他却这么温柔。
他嗯了一声,瞬间就觉得什么疲惫都没有了。
杨青青一边给他按肩膀,一边说:“以后你也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明天我抿桲椤叶饽饽给你吃,你说好不好?”
程景生自然说好,心里幸福得不行。
男人的肩膀肌肉紧实有力,杨青青手嫩,要使些力气才捏得动,于是在他背后的床上跪立起来,立起手肘使劲捏。
听着他一下一下用力的声音,程景生却忍不住轻笑一声。
杨青青停了手:“你笑什么?”
程景生道:“挠痒痒似的。”
杨青青气得不行,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程景生吃痛一声,却笑意更甚,用手抚了一下杨青青搭在他肩头的手,说:“我肩膀不酸,不忙了,早些安置吧。”
他便把文房四宝收了,炕桌放到柜子上面。
油灯熄灭,一室溶溶月光,如水清凉。
好似更安静了一般,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更轻了,躺进了被子里,程景生问:“你腿酸不酸?”
“腿还好,脚有点酸。”杨青青窝在他怀里,懒懒地说。这一天虽然一大半的路他都是坐在车上,但毕竟也走了十来里,要在现代,微信步数早就爆表了,脚底酸痛发烫再正常不过。
程景生闻言,便伸手捞他的小腿,用大手轻轻揉按他的腿脚。
杨青青的皮肤细嫩,脚丫也是软滑的,上面连一个茧子都没有,程景生都不敢使大力,怕弄疼他,顺着经络轻轻帮他按摩。
程景生的手虽然看着好看,但是一双久经劳动的手,手心有些粗糙,热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