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接受,所有的情绪宣泄都只能在家里朝向秦离。
她无法直抒自己的失败和焦虑,便只能将这些情绪都外化成对秦离的不满意。
“你看你那个屋子跟个狗窝样,乱成啥样子了。反正天天在家里没事,好好收拾哈嘛,看到就烦。”
“莫吃了饭就在那儿一歪起,在客厅和房间里走动哈也好撒。”
“虽然现在在封控期,你还是多做点正事,看点书,学点东西,准备哈考证或者考公都可以撒,不要天天就只晓得看小说打游戏,之后浪开办喃?”
考公,这是2020年开始,妈妈慢慢提得多的词。或许是这次动荡给她带来的不安感太强了,之前在外面跑动赚钱的同行,在管控面前什么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项目黄掉。在物资紧缺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办法,还是靠着爸爸体制内身份的一点帮扶解决问题。
这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的疫情,已经让她隐隐察觉,整个社会和行业格局都会有大的变化。
还是体制内好啊,稳定。
一直以来喜欢自己打拼的妈妈也开始说这种话了,秦离只觉得无力。
秦离想起她2015年本科毕业的时候,去考公务员事业单位,那是没志向的选择,大家都更愿意去什么快消、投行、咨询、金融之类的行业。但前两天她查了下国考和省考公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考公的报考比和上岸分数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数字,热门岗位甚至出现了1:1000的比例。
世界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体制内所谓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不再是贬义词,而是稳定安心的代言词,成为普通人苦苦寻求的目标。
世界变得好奇怪……
春暖花开后,做核酸已经成为常态,南城的疫情管控也慢慢正规化。所有人都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定期做核酸,出门看绿码,关注密接和次密接的行踪,听到“阳”,“黄色”甚至“红色”,“感染”这些词就开始紧张。
目前,遭重的似乎是极少数,除了差不多是都市传闻的感染者,好像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表面上,众人的心态慢慢恢复,但始终有层阴霾蒙在心上。
能出去了,秦离也准备重新找工作。两个多月的封控将她和妈妈关在一个房子里,听着妈妈的念叨,即使心里知道要体谅,她也要被憋疯了。
而且没有收入来源,存款减少了许多。秦离不想找家里人要钱,只想靠自己。
然而,世界却给予她痛击。
她不想再找销售相关的工作,不知道能做什么。
毕业五年,没有应届生身份,没有除销售外的其他工作经验,也没有关系人脉,秦离纯凭喜好投了高校、翻译、动画、文化、游戏、编剧等工作岗位,结果是石沉大海。
焦躁的找工作过程中,她才恍惚,自己居然已经好几年没写过东西了,打开文档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似乎……连最后一点热爱擅长的东西都被扔掉了。
妈妈也知道她投简历的事,总是会问她的进展,每当知道没有回音就会再提考公的事,说到爸爸那边也能帮上点忙。过去由着她自由发展的爸爸,这时候似乎也有些焦急,虽然没有说明,但隐隐透出支持她考公的意思。
最终,秦离妥协了。
考公这个领域只看考试——这也算是自己的长处了吧——不看工作经验,似乎会比较简单。她就找个文化旅游之类的清水衙门呆着,朝九晚五,同时慢慢把写文拾起来,之后再看做其他什么工作,似乎也行吧?
权宜之计。
说不定等写文有了起色,她就能全职养活自己,做个自由职业者也很好呢。
秦离这么想着,突然对未来多了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