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那一位说些什么,只见颐伶猛地站起来道:“你先下去。”
房里只剩他们俩个孤孤对着
他的脸上透着几分不很鲜艳的红来,他喝了酒,现下已经有些醉了。
“你来做什么?”
他最恨她的冷,他却甘愿这份冷。
人究竟是迷恋痛苦的
“我只看看你。”他低着头,语气也情愿低进尘埃里
“那么你便看过了,这就走吧。”她坐着,看着他低微的姿态,她是动容的,她只不肯裂开一丝缝隙来给他罢了。
续生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摸一摸她的手,她避开了。
“岚康就要打仗了,你跟我去好不好?”
她撑着膝笑了笑道“你跪下。”
她尽可看到他脸上颜色极快的变化,她就是这样坏心眼的折磨着他
他却挣扎万千,竟也愿意为她舍掉荣辱,“咚”的一声跪下了。
“你便说说,你是怎样一颗无耻下流的心,欲意污染我的清白,想我和你一同走这深深的洞穴,究竟你不过鼠雀之辈。”
人在对他者消灭与诋骂中得到最深最直白的快感。你尽可以看着他的挣扎煎熬,而只消高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好了。
他将头埋的更低
默默里,俩张脸都是了无颜色的。
“砰———”
柜子上的银瓶被撞倒在地,霎时间裂开一道黝深的黑口子来
那裂口如一双佛明之眼,正从未可知道的深处向外愠怒的看着。
他们就这样吻着撞在了墙上
俩个人在死一样的冷漠里爆发出火样的烈渴来。
他撩动她的汗湿额发,吻遍她的每处。
俩双手拥挤着抵在桌前,慌乱的一只推倒了一切
一面玻璃的碎裂声分明的响起来
她从迷朦情爱里回过神来看去,那是她死去丈夫的遗像。
那照片的玻璃已然彻底的裂掉了,
一道一道的,全密密布在那黑白的脸上,
他尽仿佛狰狞的着看着他们。
她哆嗦着,一滴泪水滴下来
“我们如今这样算是什么?”她动摇了
他将她拥的更紧,温热的唇贴在耳畔,麻麻的落下安慰的密实的吻。
“你跟我走罢,好不好?”
她抬起头来看他
“你预备将我怎样?”
“你信我吗?”
“我能信你吗?”
他们默了太久,呼吸声在俞烧俞暗的烛火里野蛮蔓延。
泛黄的门外,一只细影子已淡淡立了许多时候。
三少奶奶愣在了那里,她手里的帕子被风滚在半空,如今早无踪影。
门里的俩只影依然是交叠着的
她愣了半刻,以手掩住了半张脸,麻木的转过身体走了。
人只才刚不见了,那帕子却叫风携带了回来,正落在那扇紧掩着的门的前面。
淡青色的帕子只在右一侧绣了一团
那是泠泠的,一只绕花曼飞着的细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