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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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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车在人迹稀少的街上飞驰着,最终停在了柏林大道上。他走下车,望着那座熟悉的房子,从窗口透出幽幽的灯光,却不是为他等待的。

他不受控制似的向前走着,靠近那房子的每一步都让他感觉温暖又痛苦。

本想默默离开的他,听见房间里传来的谩骂声和孩子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踹开房门,冲进房间里把对抱成一团的母女俩施暴的男人拎出来,丢在绿化带上暴揍,用拳头发泄心里的怒火。

直打到那男人眼眶崩裂,满脸鲜血,他还是不能停手,狂暴地挥舞着拳头。

周围很吵,有哭喊声,有叫骂声,可是他都听不见似的,红着眼睛暴揍瘫成一团的人。

“好了,”他脑袋里有个声音说,“够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不够不够,还不够,他是个人渣,他打女人,他打女人!”他继续打着,为自己的出拳找借口。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并没有让他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歇,脑中的声音再度响起:“陈长炜,停手。”

高高举起的拳头悬在半空中,蓄满了力气,像是要砸下来,又像是在跟不存在的对手对峙着,最终,打人者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在警察赶到之前窜进没有路灯的小巷里消失不见了。

昏过去以前,他听见自己的嘴在说:“陈长炜,我又救了你一命。”

好像做了大梦一场,浑身上下筋骨酸疼,陈长炜活动下肩膀,立即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随着疼痛传来的,还有一声惊呼。

陈长炜睁开眼,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正拿着针头一样的东西在自己身前。他立马推开女人,紧张兮兮地坐起来:“你要干嘛?”

“付了钱了,你不做吗?”嚼着口香糖的女人问道。

“你说什么,莫名其妙。”意识到自己裸着上半身的陈长炜慌忙去抢自己的衣服。

女人把针头丢进托盘里:“你才莫名其妙。”

准备穿衣服的陈长炜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对着房间里的镜子一看,半个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他对着镜子仔细辨认着。

当他看清楚身上的图案时,咬着牙骂道:“陈长江你个混蛋。”

他的后背上,纹到一半的正是塞尔比教堂的平面图。

陈长炜踉跄地离开,走进刺眼的天光里,女纹身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真是个疯子。”

“对,没错,我就是个疯子。”

陈长炜被便民电子屏上的报道吸引,熊孩子绑架案的犯罪嫌疑人被警方抓获,犯下这样罪行的竟然是一个怀孕的女人,这样劲爆的消息足够引起舆论的哗然,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也是这个消息。

新闻临近尾声的时候,他手里的电话响起来,陈长炜觉得有时间做个疯子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他连疯子都没得做。

“我有新发现了!”电话里传来肖清月兴奋的声音。

陈长炜赶回集装箱的时候,肖清月像献宝一样把一张快递单交给他。

“这是什么?”

“是从有问题那个接头人身上掉下来的,我在警局时发现的,被我偷偷藏起来了。”

陈长炜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用?”

“我是这么想的,那个区块链的下家为了不暴露自己才找的这个人,可是他每次交易都要找不同的人吗,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呢,所以逃跑的那个人一定是跟这个人很熟悉的人,虽然因为智力问题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既然是熟悉他的人,在这家伙的生活范围内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肖清月得意洋洋地把外卖单翻过来,“我还趁着警方不注意把他家的地址写下来了,我聪明吧。”

她看着对方脸上陈讷的表情:“你是,陈长炜?”

“抱歉,”他说,“是我。”

“不是这样的,”肖清月忙把手背到身后,像犯了错的小学生,“我没有那个意思,相反,”她说,“我很高兴见到你。”

陈长炜显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我也不想出来的,但是他刚在我身上纹了半个塞尔比教堂,我恐怕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

“那怎么办?”

陈长炜平静地看着肖清月震惊的表情,后者自觉失态不自然地别过脸。

“去你找到的地址守株待兔吧,”陈长炜落寞地说,“我不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两个人从千层饼那里借来了墨镜跟口罩,正式开启蹲守。

在肖清月搜集来的地址附近枯等,两个人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对不起我不是陈长江。”

当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清月几乎忍不住要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陈长江怎么了,陈长江怎么了,干嘛念念不忘的?”

她恨陈长炜的软弱和不争气,失败是一回事,可是你很努力的失败跟你什么都不做只会怨天尤人的失败,绝不是一回事。她正在头脑里组织语言想怎么骂醒这个榆陈脑袋的时候,陈长江小心地问:“其实,你喜欢陈长江吧。”

“什么?”肖清月被他这个毫无根据的荒唐问题逗笑了。

这个笑容更成为佐证题设的根据,陈长炜一脚踢开路边的易拉罐瓶:“人人都喜欢陈长江,连我是个男人都觉得他好帅,世上有谁能不喜欢他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肖清月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陈长炜没有告诉她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陈长江及时出手,自己可能真的做下不可挽救的事了。那是他第一次,依照自己的意志用拳头教训人。过去的三十年他一直缩在软弱的躯壳里,有了陈长江之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因为他发现他不仅可以躲在自己创建的心理安全区之下,还可以躲在另一个意识体后面。因为他知道,仗义率直、嫉恶如仇的陈长江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他会为自己出头,以他想要的方式,却不用让自己背负任何的责任和愧疚。

昨天晚上,当他释放内心深处暴虐情绪的时候,也看到自己卑劣的内心。

为了维持自己可怜的体面,将那些不堪的事情通通推给陈长江。其实两个人之间,受惠的一直是他,表面上是陈长江闯祸之后总留给他一堆烂摊子善后,实际上是陈长江有意无意在为他潜意识里的情绪买单。

“你怎么了?”肖清月看出他情绪的变化,担忧地问。

陈长江摇摇头,他再想身为意识体的一部分他能分担点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也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不能因为陈长江接手就把所有问题通通交给对方,他也必须做点什么,可是怎么做呢?

“去问问看喽。”他听见一个声音,分不清是从脑海里生出来的还是从心里,可是那并不重要,陈长炜目光坚定地朝前走着。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陈长江的……”肖清月的声音落在身后,陈长炜没有听见,或许听见了,只是没往心里去而已。

肖清月完全没想过,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还有这样的人生。

在午夜她亲自送到警局的男孩叫叫黄岩,而此刻她完全认不出他来。

四个跟他长相差不多的男孩裸着上半身趴在地上疯闹,他们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女孩儿抱着缺胳膊少腿的洋娃娃,几个孩子一样脏兮兮的,脸上都是智力不足的呆滞表情。

瘸腿的中年男人敞开门把两人让进屋里,站在几个孩子前面向两人摊开手:“看好哪个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两眼眍?颧骨深深地向里凹陷,皮包骨的脸上布满了横纵交汇的褶皱。

见两人迟迟没有回应,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些许不耐:“你们不是来租孩子的?”

听见他的吼叫声,从室内跑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紧缩着肩膀,抱着胀大的肚子直勾勾地望着男人,任由口水从下巴滴到肚皮上,脸上的表情和旁若无人般疯闹的几个孩子如出一辙。

“我们不是来租孩子的。”陈长炜说,在男人挥起拐杖赶人之前递过去一叠钞票,指着曾有一面之缘的男孩说,“我们要找昨晚租他的男人,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男人露出一口大黄牙,狡黠地看着他。

陈长炜把钱包里的现金都翻出来递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那小子犯了道上的忌讳,有人要找他,如果你还是不知道的话……”

“我确实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男回答,“不过我有他的摩托车牌照。”在他的示意下较大一点的女孩儿从坐垫下拿出一叠脏兮兮的大小各异的纸张送过来。

男人在其中挑拣着,找出一张用黄色蜡笔画的车牌,在两人眼前晃了一下,随后揉成一团丢在角落里,女孩跳着去捡的时候,男人对他俩下了逐客令。

“什么嘛,刚刚是什么情况?”从那个满是晦气的房间出来后,肖清月久久不能平静。

陈长炜放下电话沉默着,望着对面楼上的某扇窗口,窗口上一个女孩抱着她的画大哭不止。

“还有你,你刚刚为什么要给他钱,”肖清月挡在他跟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种行为叫做助纣为虐,不对,你是陈长炜还是陈长江?”

“你觉得呢?”

“行事不羁像是陈长江,可是你的眼睛,”肖清月说,“是陈长炜的眼睛。”

陈长炜没有回应她,静静地消化着郁在心口的情绪。

“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怎么会那么做呢?”肖清月抱着脑袋,“在这个城市里,怎么会有租孩子的事情发生?”

“何止如此,那个男人还是孩子的父亲。”陈长炜说,从兜里摸出陈长江的烟给自己点上一支。

肖清月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他生孩子的目的就是作为商品出租或者出售。”陈长炜吞吐着烟圈平静地诉说着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肖清月看着他,“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在阳光里长大,自然没见过那些,”陈长炜回忆着说,“大三那年我作为支教去了山区,去了以后才发现他们需要的并不是老师,而是一个渠道,一个跟外面互通的渠道,为的就是把自己的孩子卖个好价钱,不让中间的人贩子抽成。”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人,不对,虎毒不食子,他们连人都不是,”肖清月握着拳头说,“那我们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在这里看风景?”

“不,我们盯着他别逃走,这里的情况已经告诉老张了,警察在来的路上。”

肖清月站进他吐出的烟雾里,和他肩并着肩眺望着那个悲伤的窗口,她忽然觉得这个性格软糯的数学老师,一点也不软弱。

“真是的,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关进监狱里让他一辈子不能出来祸害人,或者抓起来集体进行化学阉割。”

“化学阉割?”

“化学阉割也叫做药物去势,它呢始于美国,是对男性□□罪犯注射一系列雌性荷尔蒙药物使其失去□□,”即便是这样仍旧觉得不解气,“要不然干脆把肾摘了,生而不养已经是犯罪了,何况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牲畜卖掉,还有生孩子卖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清月正骂得过瘾的时候,陈长炜拍拍她的肩膀只给她看背着大包小裹的一家八口。

“哦,是那家人,他们要搬家吗?”

“透露客户信息,摊上麻烦当然要逃了。”陈长炜把烟掐灭丢进垃圾箱里往街对面去。

“你干嘛?”

“在这苦等着就是怕他跑了,”顾忌着肖清月的安危,“你在这儿等着就好。”

肖清月望着他的背影确定他不是陈长江,微笑着跟上去。

管片的警察到位的时候,陈长炜正缠住男人,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儿却跑掉了。警方把这一家带走的时候,也带来了陈长炜需要的消息。

两个人在路上买了简单的卷饼当午餐,一边往预计目的地赶路一边吃。

22

最开始引进观光用的敞篷电车的时候,还引发了一场全民性质的投票活动。最后以压倒性的优势开启了引进计划,值得注意的是,八荒市本地居民仅占投票人数的百分之二十八,而这些票数基本上都集中在反对选项上。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跟发展旅游的大事业相比,本市的那点小“喧闹”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当双层加长的豪华版观光车落户的时候,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八荒市的居民还是夹在从外地赶来参观自己投票成果的外地人之间不情不愿地围观了一阵子,不过这个热度也就是那一阵子而已,随着看自己投票成果的游客走掉以后,这个没什么历史古迹也没什么高科技创新的城市就这样被人遗忘在时光里,剩下崭新的观光列车仍旧肩负着自己的使命,一圈一圈地环游城市。

鲜少有游客光顾的司机在看到一对拎着食物并肩等车的小情侣时,很想向他们展示出八荒市热情好客的传统,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搭话的心情,无视他的笑脸踩着楼梯直接上了二层。

“总之欢迎来到八荒市,祝你们幸福。”他仍旧保持着热情,用车载无线电向乘客表达欢迎。

肖清月从观光车便民箱里拿出地图研究路线的时候,陈长炜用环保袋垫着手把里面的胡萝卜丝一根一根捡出来。

研究完路线图也吃完卷饼,拿着饮料喝的肖清月发现旁边的人正把卷饼摊开仔细挑拣着什么,一口都没吃。

“你干嘛呢,”肖清月凑过去,“过敏?”

在得知他仅仅是受不了胡萝卜中的甜味儿后,肖清月一把将捡出来的胡萝卜扣回饼里,略显强势地说:“不许挑食,都吃掉。”

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炜苦着一张脸吞饼的表情,莫名地让她十分开心。

不止如此,偷偷顺了地图下车的时候,司机殷切的问候和对两人的祝福也莫名地让她心情大好。

在她的指引下,很顺利地找到了老张给的地址。

在小区门口陈长炜对她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自己上去。”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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