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拾阶而上,便有少女赤着胳膊,身穿纱裙迎上来,拉着人往内院走去。
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城主笑得狡黠,一手搂着少女的腰,一手捏着脸,笑意盈盈关上门扉。
白日宣淫,府内充斥着靡靡之乐。
下人识趣远离。
此时的府门外,李嗣等人抵达,胡老八遣派人手开门。
一行人穿得素朴,皆因李嗣身份,不宜招惹是非。
管家先是来开门,认不出身份,以为是逃难要饭的,施舍几个铜板,招手让他们离开。
“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你且开门让我们见见城主。”胡老八扯出精美的笑,又将铜板塞回去,多添几枚碎银子。
这年头兵荒马乱,逃难逃荒的都有,前不日还有人自称是城主的亲戚上门,被城主知道后好一顿骂。
事后才得知,那人是个江湖神棍,坑蒙拐骗,骗了不少钱财,许多人遭此毒手。
管家不敢轻信,改口道:“诸位请稍等,容我通报主人。”
候在外头半晌,左右不见回应。
管家关上门,走到园外,听见里头曲调婉转,折转步子又返了回去。
胡老八依旧敲着门,李嗣一言不发,已经有了不耐烦之意。
敲门声响起,管家硬着头皮开门,遂道:“我家主人说了,今日不便见客,诸位请回吧。”
恰巧男子□□声传来,李嗣听得一耳,当即变了脸色。
快如闪电,提着剑冲进了府里。
管家正要去拦,被胡老八挽住胳膊,“老人家,烦请带一下路。”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城主府!容不得你们擅闯!”管家厉声喝斥,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气焰熄了半分,震慑全无,胡老八等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李嗣循着声音,寻找屋外,一剑劈开房门。
女子大叫一声,纷纷起身。
场面不堪入目,此刻的城主躺在软榻上,喝得烂醉如泥,少女们裸露着肌肤,仅有少数衣物蔽体,如惊惶小兽,揣揣不安地看着他。
李嗣冷若冰霜,僵着身子,提着剑,将衣衫和果品美酒站在脚底,碾碎成泥。
慢慢逼近榻上的男人。
城主喝得飘飘欲仙,恍惚间把他认作妙龄女子,朝他伸出手来。
越靠近,李嗣面目逐渐清晰,渐与印象中的那人重叠。
眉眼,五官,都具象化了。
城主如坠冰窟,猛地爬起来,剑锋破空而来,他躲过,麻溜跪在地上。
剑刃插进身后的屏风里,李嗣拔出来,还要再砍。
城主砰砰磕头,“臣叩见陛下——”
闻听此言,少女们皆跪拜。
李嗣阴寒着脸,眸光中不掩杀意。
“殿下——”胡老八终于赶到,劝阻着他,“殿下息怒——”
“我杀他是清理门户。”天子剑铛地一声,插进城主身边的地砖里。
城主打着颤,热汗频出,酒气都散了不少,神智清醒几分。
按照长幼尊卑,城主和李嗣隔了好几个辈分,却实打实的长辈。他对长辈动怒,实属不该,但鉴于李嗣的皇子身份,城主万不能说个不字。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苍州的百姓还等着殿下施救,有城主大人在,也好为咱们周旋一二。”
据消息来报,国相早已抵达此地,或是借救助苍州之名,有将城主笼络之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李嗣收起刀剑,敛声道:“放任蛀虫吞食,有坏国朝根基。”
胡老八眼神传递,暗示此人不可杀。
城主大汗淋漓,两次命悬一线,不敢再生懈怠。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要听从两个小辈的定论生死,不禁怀恨在心。
管家悄悄将少女带出去,掩上房门。
“大人受惊了。”胡老八把人搀起来。
城主原先并没有认出李嗣的身份,只是眉眼间与国君相识,但那把剑,是历来君王配备的天子剑,断断不会认错。
李嗣的身份确保无疑,城主这才怏怏地道:“皇侄儿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儿,叔叔也好派人去接。”
“大人见谅,我与殿下也是从骊州刚赶过来,事急从权,还请大人见谅。”
城主仪容不整,光着胸膛,说话间扭捏起来。
“怎会,皇侄儿能来,做叔叔的自然是高兴。”
李嗣冷笑,并未出声。
“也请大人不要伸张,我与殿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胡老八意有所指。
“这是自然。”方才被带出的少女系数被灭口,已经叫人去处置了。
“叔叔城主当得好威风,我若是不来,只怕苍州要死更多的人。”李嗣冷言冷语,曾经他对父皇失望,现在更多是对李氏血脉的愤慨。
被讥讽的城主脸一阵红。
当初瘟疫发生的时候,不是没有防备过,他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回天乏力。
是天要亡苍州,他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