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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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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向围观的老者打听:“大爷,那边怎么回事?”

老者打量他一眼:“不清楚啊,官差拦着不让靠近。只听说是县令来接儿子的,那些持刀的人挡着路,怕是来了更大的官。”

十九心中生疑——若是寻常官员到访,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地封山?他拉着豆子退到人群外围,低声道:“我们绕到山坡后面,看看有没有守卫。”

朱明昌确是来接儿子的。他对着拦路的侍卫拱手:“各位行个方便,我是本县的县令,只想接犬子朱志远下山,绝不登山。”

侍卫横刀冷喝:“近前一步,格杀勿论!”

朱明昌吓得连退数步,只能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张望山上动静。今日他本在县衙品茶,突闻城门守卫来报有官兵围了万松书院,匆忙赶来却见这般阵仗,不由为山上的儿子担忧。

十九和豆子牵马绕至后山,在拐角处停下。后山虽守卫较少,仍有巡逻。十九将缰绳交给豆子:“你找个隐蔽处拴马等我,我设法潜进去。”

豆子望了望天色:“等天再黑些,我与你同去。”

“不必,你别跟来拖后腿。”十九话音未落已窜入林中。后山峭壁陡峭,他打算攀岩而上。豆子无法,只得牵马隐入竹林。

此时万松书院门前,老方持笤帚,夫子们握戒尺,夏至等学子或举砚台墨锭,或持石块瓦片,唯有朱志远执木剑。众人与持刀壮汉对峙着,里外都不让步。

书院茶堂内,林适安然端坐,面前粗瓷茶碗盛着清水,正招待同年薛子瑾。他斜睨来客,唇边噙着讥诮:“上回邀你去明月楼,你嫌市井嘈杂。今日却带兵围山,是怕我再请你吃酒?”

薛子瑾深揖:“此举非我所愿。伯意若要责罚,子瑾甘领。”

“呵,”林适轻叩茶碗,“我这山野村夫,岂敢责罚你这皇后面前的大红人?”

薛子瑾蹙眉,“我不过尽吏部本分。为朝廷效力。”

林适恍若未闻,忽作恍然:“你在此地时,宫里那位该称太后了吧?却不知...辅佐的是哪位新君?”

“太子弑君潜逃!”薛子瑾说着肃然拱手,“三皇子即将继位!”

林适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清水:“新君登基在即,薛尚书不在京筹备大典,来此穷乡僻壤作甚?”

“太子逃往东林,”薛子瑾面色凝重,“其外家在东林经营多年,朝廷已难掌控。若他在东林起事,永隆必生动乱,届时战火四起,百姓将民不聊生!”

林适淡淡“哦”了一声。

薛子瑾拍案而起:“伯意!天下将倾,你真要袖手旁观?”

“可笑。”林适冷笑,“你们神仙打架,我这布衣草民但求不被殃及。”

“若你肯回京,”薛子瑾压低声音,“礼部尚书、太子太傅、百川书院院长,太后皆可应允。”

“高官厚禄啊...”林适抚掌而笑,眼中尽是轻蔑,“然我,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薛子瑾闻言痛心疾首:“伯意,你满腹经纶,乃国之栋梁,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空有一身学问,却在这与肚子里没几滴墨的童生为伍,对得起那些敬仰你的士子吗?对得起那些为买一本适意先生的书,吃糠咽菜的农家子吗?”

林适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摔碎手中粗瓷茶碗霍然起身,步步逼近薛子瑾:“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为家族利益置百姓于死地!”

“在朝中结党营私打压寒门,侵占良田时可曾想过民不聊生?挑起皇位之争时可曾顾及生灵涂炭?如今倒来我这布衣面前道貌岸然...”

他猛然吸气,怒喝出声:“有脸否?!”

薛子瑾被这一连串质问震得哑口无言,良久才低声道:“伯意,我知你为言澈之事怨我,但......”

“住口!”林适听到这个名字,未等他说完便一脚踹翻茶桌,“你也配提言澈?”

门外两名守卫闻声而入。薛子瑾掀开压在袍角的茶桌,掸去衣摆水渍,挥手示意守卫退下。“你该明白,当年若非我周旋,言澈早已命丧黄泉。”

林适冷笑:“我只知若非你首鼠两端,他怎会遭世家构陷!”

“旧事不必再提。”薛子瑾长叹终于说明来意:“我今日前来,是要你执笔写份昭天下书,告诫东林士子,以正国本。”

他目光灼灼盯着林适,这位曾任太子太傅、执掌百川书院二十载的文坛泰斗。只要他亲笔指认太子谋逆,东林士林必将群起攻之,太子便再难名正言顺。

林适径直指向院门:“好走不送!”

“林伯意!”薛子瑾见他油盐不进,怒而愤起,“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适睨他一眼:“你奈我何?”

“来人!”薛子瑾朝门外厉喝,“请林院长回京!”

门口二人应“是”,上前对林适躬身道:“林院长请。”

林适冷哼一声并无动作,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林适就往外走,出了茶室,一路到了书院第二层院门口,书院门口正与带刀闯院之人对峙的学子见了,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方举着扫帚就向薛子瑾冲来,嘴里还喊着:“我打死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人还未到跟前,就被架着林适的其中一人用刀鞘打了手腕,扫帚落地,他犹不甘心,站起身举起巴掌向薛子瑾扇去,巴掌还未落到脸上,就被另一人踢中膝盖,腿上一软从七八阶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老方。”林适见了,想挣脱架着自己的人去扶老方,却被人死死拉着。

几个先生见了,都忙跑上去,七手八脚地将老方扶起来。

老方被踢后跪下台阶摔伤了膝盖,如今被大家扶起来后有些站不稳,怒指着薛子瑾:“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竟敢对天下士子的先生如此无礼,你南赤薛家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不成?”

薛子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未多言,林适看着老方,语气决然如交代后事:“老方,不必管我,你看着孩子们别惹事,”

随后又对几个先生道,“我走后,拜托各位将这些学子交到家人手上,关了这书院,大家都各奔前程去吧。”

几个先生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

老方与林适对视片刻,在他挺直的背脊上看到了君子宁折不弯的傲骨,瞬间老泪纵横,半晌只问出四个字:“你可甘心?”

林适抬起头,看着露出书院大门上的一丛微黄的杏叶,淡然一笑,只吐出两个字:“足以。”

薛子瑾催促押着林适的两人:“走。”

两人便推着林适向书院门口走去,众人就这么看着林适,在他即将被带着跨出书院门的时候,不知谁先喊了句:“放了院长爷爷。”

数十学子纷纷喊了起来:“放了院长爷爷”。

几个举着戒尺的先生也喊起来:“放了院长”。

气愤之下,有些人将手中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石块、瓦片、砚台、墨锭纷纷砸向那些人。东西砸完后,大家一拥而上。那些带刀的侍卫也不敢真在书院杀人,双方拉拽纠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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