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宋姜姜毫无知觉,目光随思绪不自觉钉在他身上。
真真是绝色好皮囊。
霜骨瓷相——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词。
眉峰凝着终年不化的雪意、冷白肤色透出薄胎瓷器的脆感、颈侧青筋似靛蓝矿料。
以及此刻在命火催化下的他……
艳色爬上季砚钦的眼尾,锁骨间浮着段妖异的白,让她想起古墓帛画里吸饱月华的玉版牡丹。
情不自禁盯了好久,绯红悄然从她的耳尖漫向心口。
被焚毁的古籍碎片,终于重新排序形成“逆史金粟笺”。
当最后一丝命火吸收完毕,季砚钦踉跄着将她抵在焚书炉壁。
暗哑的声线灌入她的耳蜗:“修复师的命火……堪比拿心头血养了二十年的松烟墨。”
炉壁上他们的影子正在重叠,她的脊柱延伸出装帧线,而季砚钦的指尖褪去纸纤维,短暂恢复了人类血肉的温度。
也露出了人类肌肤下的陈旧鞭痕。
成功逆转。
耳畔持续回响着古籍合拢声,频率与对方心跳同步。
季砚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温能这么暖,是因为——
宋姜姜的命火残留在他心脏。
他此时可能也没预料到,自己往后每日子时都会幻听到琉璃笔尖划过金粟笺的声音。这种混合着纸浆清香与血腥味的成瘾症状,促使他不断制造险境来诱骗宋姜姜输送命火。
视线移向眼前的少女。
命火折损,修复师每用一次,共生衬纸融合度就会增加20%,修复师的身体也会走向半纸化。
宋姜姜的右臂在这时已经和自己的一样了。
他眼神晦暗。
用指甲在两人相连的金丝栏线间刻下“黍粒暗符”。
这些看似装饰的凸起,实则是能汲取修复师灵识的微型漏斗,就如同他在古籍库房豢养的食墨虫,正悄无声息蚕食她的命火本源。
季砚钦突然轻笑,将宋姜姜的一只纸手一只人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两边:“你的心跳声……吵得我想撕了这炉子。”
颈间的噬魂钉表面龟裂,露出内里鎏金芯,封印已冷却。
“该拔钉了。”
宋姜姜舌尖抵着上颚默念,回忆起钉、抽丝、清创、补缺四个步骤。
魂钉入骨处正渗出蜜蜡色光晕。
她用鱼鳔胶黏住钉尾,胶水接触魂钉的瞬间立即沸腾,青紫色鬼火突然从她指缝窜起,将她掌心烫出经卷虫洞状的伤疤。
“宋修复师的体温……”
季砚钦后仰着头,喉结滚动着破碎笑音:“比刚刚的命火更滚烫呢。”
宋姜姜指尖压住噬魂钉尾端,丝丝缕缕的痛痒传来。
季砚钦享受这种被具象化的掌控感,仿佛少女正用滚烫的指纹在他骨髓里篆刻专属咒印。
表面上却表现得如万蚁噬髓。
“你忍着点。”
注意到季砚钦的“不适”,她动作放缓。
他忽然卸去所有抵御,放任噬魂钉倒刺勾出心脏残页。
却在剧痛袭来的瞬间咬住她耳垂低笑:“你看,这些扯出来的装订线像不像月老红绳?”
涌出的黑血在空中自动编织,竟真是并蒂莲纹样。
他染血的指尖点在她心口:“不过我们用的...是浸过尸蠹的冰蚕线。”
宋姜姜不理会他近乎癫狂的笑声。
两指钳钉正要往上拔时,季砚钦突然扣紧她的腰窝,往自己胯骨摁,断裂的衬纸残渣混着黑血,在两人紧贴的小腹蜿蜒出暗金色殄文。
她怔住。
“别抖啊。”
他犬齿厮磨宋姜姜的左手指尖,舌尖卷走她瓷白指头上的血红点点:“宋修复师每次落笔修复古籍时……不也觉得金丝栏线绞紧残页的窒息声很美妙么?”
“放点血给我,拔钉子太疼了。”他似乎捏出来一个陌生声线。
她沉吟片刻,垂睫凝视指尖三秒,忽然咬破左手无名指。
面不改色地伸进季砚钦的口中,像做一道普通的修复程序。
血珠凝成红珊瑚坠入他喉间。
他湿红的眼尾腾起妖异血色,舌尖卷缠绕着伤口使劲往咽喉深处送,喉头滚动时扯出黏连的银丝。
舔舐的姿态虔诚如信徒,力道却像要将指骨雕琢成能塞进锁骨的挂坠。疼痛与治愈在唇齿间达成诡异的共生。
“说给就给?你也太好骗了。”
季砚钦喘息着将她的指节抵在犬齿间细细研磨,殷红顺着玉白指缝淌成朱砂手串。
“你可不能被其他书灵给骗了。”
新生金丝栏线猛然绞紧她的腕骨,迫使指尖更深地撬开季砚钦的齿关。
他吞咽时的战栗,顺着指腹传至宋姜姜尾椎,心里泛起震颤。
她试图抽回的手指,被他用浆糊黏在颈动脉处,脉搏蓬勃的震动通过古籍纤维传回彼此体内。
季砚钦似乎满足了,喉间泄出黏稠喘息:“姜姜的血……在给我灌顶呢。”
宋姜姜果断用力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