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未公开的私人行程,但祝眠从剧组离开的消息随便哪个黄牛都能买到,因此公司门口早已聚集起一堆粉丝代拍蹲点。
祝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希望在心情不佳的时候被拍到,免得被恶意揣测,再加上他自己确实即将有动向,任何事情涉及到舆论都会被变得更加复杂。
但代拍和参杂私生的粉丝并没有那么理智,几乎是一拥而上,在保安的阻拦下才勉强得以维持秩序。
祝眠戴着外套宽大的帽子,和口罩一起把脸遮得一点不剩,快步走进公司,一直到电梯里才敢摘下口罩喘息片刻。
“我的妈呀。”小旗被挤得气喘吁吁,“几个月不见这么这么疯狂了?”
祝眠无暇顾及缘由,低头打开手机刷着自己的实时广场,果然最新几条就是刚才在门口人挤人的视频,配文是什么“祝眠疑似与勘青娱乐友好续约”这种半假不真的噱头信息,热度以不正常的趋势上升。
小旗都无语了:“有谁从剧组请假回来也要‘友好续约’的吗?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大概有别的公司在尝试联络我了。”祝眠关掉手机,随着电梯门开走出轿厢,声线平稳:“赌我不敢出言澄清,不会为了短短半年支付违约金,不可能立刻解约来免除等待期……”
半年,当初《长见亭》原本就是小爆,现在剧宣期过去已久,热度渐散,又有齐偌莫名其妙冒出来消耗热度和粉丝心力,对祝眠的事业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打击。
半年对上升期艺人而言已经足够重要。如果没有抓住机会,《长见亭》的热播只会成为一次偶然、一个节点,而不是一个事业转折。
电梯到会议室只需要通过一个走廊,两侧办公区域职工低头各自工作,看到是祝眠,有一两个冒出头看热闹一般地观望几眼,伴随着微弱的窃窃私语。
祝眠没有理会,在紧闭的会议室门口站定,没急着敲门。
肺部的焦躁被努力平息,祝眠垂着眼皮,感知到情绪的替换,心跳逐渐被另一种紧张所操控,像是奔赴岔路前的心悸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旗,问:“如果我……”
“跟你。”小旗打断道。
祝眠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没再抬手去敲,而是直接推开了面前这扇熟悉的大门。
每次月度总结混在一群小透明艺人里听高层说些遥不可及的实绩,画一个巨大无比的饼供所有人围圈吃,再带着微薄的成就回到这个拥挤的会议室,被挂在屏幕PPT上作为一个数据略过地分析,提起名字时只说“下次努力”。
后来有了些热度,可以一个人坐在一排座位中间,左右是空旷,像当堂受审。
并不艰苦,也不是非常难以忍耐,但也并不适合坦然处之。
祝眠脱下略微厚重的外套,淡然入座。第一次因为想做什么,而主动地把自己置于这种目光之下。
小旗紧跟着坐在他身边,抬眼看向对面的高层,尝试着认脸。
——来得还真齐,就连范洪也坐在一边用电脑写着文件,看起来一副事务繁忙的样子。
祝眠暗自收回视线,猜想大概是高层也开始向范洪施压了,毕竟作为打工人,很少能够真正选择一方去站队,大多只想保全自身而已。
“大家来齐了吗?”祝眠不想浪费时间,先发制人地主动开口。
朱总左右看了两眼:“可以开始了。”然后眼神示意助理把会议文件递过去。
祝眠接过,大致地翻看了几下,没看出什么新意:“这个时候还要接明年下半年开拍的电视剧吗?我个人感觉不是很适合。”
“这个小祝啊。”朱总清了清嗓子:“大家这么多年合作下来,我就不讲场面话了,我们开诚布公地聊聊。你不要只看这个开拍时间呀,这个项目的评级可是很高的,女主角请的也是当红一线艺人,是基于你的职业发展所考虑的呀。”
“但这个男主的人设和我的外形并不合适。”祝眠指尖忍不住在桌面上轻搭。
“演员嘛,你增肌个十斤,不也有这个效果了吗?”朱总自己脱了衣服大腹便便,自然不觉得增重是件难事。
“再说你迟早也要转型,过了年就二十五岁了,算上制作时间,播出的时候也约等于要三十了,不适合再演那些什么少年感的瘦瘦弱弱的角色啊。”
“而且公司真的对你非常慷慨了,这个剧原本已经有拟邀演员了,都是因为跟我们关系好才能把这个本子递到这里来的不是?”
祝眠摇了摇头,把剧本推回去:“人设不适合,题材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不带情绪地直视朱总:“我们也可以直接聊合约的问题,毕竟从公司的态度来看,大概要解决完这个才能提别的工作。”
“怎么不是在聊合约呢?我们就是在聊合约啊。”
朱总挂上一副被误解的悲痛表情,腕表的边缘一下磕在桌沿:“我知道你对合约不满,对公司的处理态度也很有意见,但是公司也在进步,是不是?比如上次的电影,公司也是愿意给你机会去尝试的……”
“这不也是把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班底摆在你面前供你挑选了吗,你看看同期的艺人谁能有这种待遇?”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也并不适合我。”祝眠一副听不进去、不太上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