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头有些沉,想困觉,旁的倒没什么了。”大头隔着门应声道,声音洪亮,与往常无异。
昨日琳琅起先也是觉得困顿,后来才开始发热,病况加重。
正思虑着,阿莫就赶了回来,他一手拎着药箱,走在前头带路,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干练妇人,正是昨日在医馆见过的郭夫人。
一路上,阿莫早将如今的情形与她说过了,是以郭夫人此次前来,心中也有了决断,知晓是疫病无误了。
她熟练地给自己周身熏过艾,取了一面棉布方巾掩住口鼻,才从阿莫手里接过药箱,推开门,踏入琳琅的房间。
阿莫急得在走廊来回踱步。
临江城眼下没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是在这小地方出了意外,他们这一行人该如何是好,当初一起从京都出发,最后不知还有几人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家中。
约莫两刻钟后,才听得里面有女子低低的交谈声音。
不多时,房门从里头打开了。郭夫人未多停留,转身又去了隔壁房间,给林向春号脉针灸。
等她再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显然耗费了不少精力。
李挐云与阿莫一齐凑上前,又想起郭夫人进屋前地嘱咐,脚步停在离她五步外,忧心如焚地问道:“郭夫人,如何了?”
妇人不紧不慢地又浑身熏过一次艾,才摘下口鼻处的方巾,看向二人道:“刚与他们俩扎了针,脉象平和了不少,此刻已退下热了。”
“与我此前想的一样,昨夜是最凶险的,今日一早虽也发了热,但不如伊始那般来势汹汹了,想来是昨日开药的大致方向没错,我待会儿将方子再调整一两味药地用量,给他们继续吃着。”
听闻此言,二人都放下心来,追问道:“那他们是没事了吗?”
郭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只怕后续还会反复起热,只是一次比一次轻微,若是要好全,还需个三五日。便是好了,也得多将养一些日子,不可太过劳累,这病气太凶,侵蚀了人体内的精血,轻易不好养回来。”
好在他二人年轻,且以往就体魄强健,长久的影响并不算大。
“方才来的路上,听这位小哥说还有几人也染了病,现在何处?”郭夫人一边用棉布帕子擦拭着额头已然变凉的汗珠,一边看向二人。她此时虽有些累着了,但此前既答应了要帮着他们,就一并要看完。
“郭夫人这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又忙了这么久,还是先歇一会儿,喝口茶吧?”阿莫退到墙边,做出手势请她去待客的房间。
“我夫君现下还在狱中,家中母亲年迈,离不得人侍奉,我也不好耽搁太久了,还是先诊治吧。”
二人陷入了沉默,不知该怎么将队伍里几人不信任她的话说出口。
看到他们迟疑的神色,郭夫人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昨日在医馆时,她虽去了里间,但有些猜疑的声音还是叫她入了耳。
早些年间,世上还有些女医,多为妇人看病。自新帝登基以来,因顾忌着飞龙公主之事,限制了许多女子的权利,上行下效,民间许多活计也不许女子做了。
医者之道,不仅在于懂得医书上的学识,更需要多切实了解病患的情况,才能有所积累。找女医看病的人少,医术就更难有所成就,自此,世人都只信得过男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