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声不敢轻易动手，他害怕自己在将杨沛杀掉之前杨沛先取了姬遇雪的性命。

“千莲雪羽，换他一命。”

“你的鬼气。”

“不愧是江湖闻名的燕少侠，没想到这都能被你发现。”

“傀儡符，不难猜。”

两人一来一回，身为局外人的南柯也算是猜到了怎么一回事。真正的鬼并不是身着嫁衣的楚翛然，而是杨沛，楚翛然不过是他用傀儡符操控的一个傀儡罢了。

“我……傀儡？”

楚翛然喃喃自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什么，非人非鬼，半死不活。

“楚翛然只是楚翛然。”

南柯不会安慰人，只开口说了八个字。

楚翛然是楚翛然，也只会是楚翛然，不论他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他始终都是楚翛然这个个体。

“我是……我。”

“你非你，你不过是一具傀儡，本质上还是我来操控，用着我的鬼气，释放着我的威压，你全身上下都不是你的，你怎么就是你了？当初就不该留你一缕自我意识，不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楚翛然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归属感，对待一切都很淡然，他自己是自己唯一在意的人以及物。杨沛的这一番否定，南柯的八个字不可能比得过，楚翛然在一番心里纠结后还是丧失了意志，彻底为杨沛所操控。

“看来一开始与我交手的也是你了？”

“不错不错。”

杨沛没有否认，脸上的微笑让南柯觉得荒谬。一切的开始都是那次燕无声的意外插手，而现如今又有人来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当时交手的并不是楚翛然而是杨沛。

此时的他却和当初的他一样，被困在这副驱壳内无法动弹。

看着手中那个华美的盒子，燕无声低着头，没有说话。

“燕少侠，想好了吗？是要他的命呢？还是那株千莲雪羽呢？”

燕无声还没有开口回答，一双冰冷的手就先攀上了杨沛的手臂。

——姬遇雪醒了。

不仅醒了，一丝血自嘴角开始蔓延，鲜血染红了唇，咧开的笑容让杨沛浑身汗毛倒竖，寒气自背后涌来。

“不好意思啊杨少爷，你算漏了一个人。”

“你，你……”

姬遇雪虚弱的声音让杨沛慌了神，他自认为可以用姬遇雪的命来威胁燕无声交出千莲雪羽，然而他没算到姬遇雪是个比他还疯的疯子，竟然为了让燕无声不在纠结而服毒自尽。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服的毒，也没人知道解药。姬遇雪的毒，江湖中除他本人无人能解。

杨沛还在震惊，燕无声没有放过这个姬遇雪用命争取来的机会，一剑斩下，杨沛也不是吃素的，赶紧控制楚翛然挡在自己身前，却不料控制失效，回头一看姬遇雪正捏着一张符，脸上依旧是那个笑容。

没了楚翛然的协助，杨沛此次前来有着十足的信心，所以只带了一个护身的法宝以防燕无声翻脸不认人，最后杨沛人头落地，鬼虽未死但已身受重伤。

燕无声自然是有办法能彻底将他消灭于这个世界上，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将杨沛封印在了一个锦囊中——他不会让这个人死得这么轻松的。

主死，傀儡符破，楚翛然意识回归。他跪坐在地上，重新感知着来自身体上的温度，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宿主，任务完成。”

10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南柯没有控制身体，就这么在虚空中和10聊着。

“这次任务，算是新手入门吗？”

毕竟从来到此方世界到现在，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相比起任务者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旁观者。

“‘空缘’并没有新手入门这一说。”

“你这人还真是死板。”

10回答的语气又让他想起了江淮淙，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都不懂得变通，许久为听过，这么一听倒也挺怀念的，不过一想到马上这种话就要天天出现在自己耳边，南柯顿时又没有那么怀念了。

其实江淮淙的离开有一个好处，耳边清净了。

——但他就喜欢有人管着他。

“我是现在就必须离开吗？”

“当然不，宿主准备好了随时跟我说，三日内需传送至下一世界线。”

“那就行，”听到这话南柯就放心了，眼神又投向了床榻那边的两人，“毕竟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姬遇雪看着很明显是快不行了，且不说姬遇雪用命帮助自己完成了任务，相逢即是缘，他和姬遇雪既是有缘，那他还是需要送他最后一程。

毕竟，万事缘为先，这是他一向遵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