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野心,浴火。
勾勒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璀璨灵魂。
透过那双眼,似乎看到一个灵魂在怒吼,在哭泣,在疯狂发泄内心压制的欲念。
这一刻,她不顾场中父亲的存在,不顾几十年的礼教典籍的重压,也没有为孩子牺牲自己所有的无私。
她只有自己。
面对那双眼,她看到了自己。
她彻底袒露内心。
是刘长青,不是帝后,不是太傅之女,不是太子之母。
只是她本身。
她想……
她想要权利,力量,想要失去的、从未得到的、本该得到的……
如果这一切作为帝后得不到,那么……皇帝呢?
在没点破前,刘长青甚至不知道她下意识为了这个目标做了那么多努力。
现在,她足以承担这个位置。
刘长青的血再一次沸腾起来,上一次沸腾也许是在她第一次见到鲜血的那天。
她成为一个女人的那天。
这一次,她再次有了那种感觉,那张心仿佛跳出嗓子眼的感觉。
——在她即将成为皇帝这天。
“很好。”
“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帝王。”
“新神会为你作保,去开创一个新的王朝吧。”
这是冼妬最后留给她的三句话。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三句话,这还意味着……
刘长青称帝的背后,新神支持她。
诞生于神明台的新神——果然让世界天翻地覆!
——
说话间,天边再度滚雷阵阵。
刘长青回过神来,下意识捕捉那道红影。
却看见她擎着朱缨神枪,正满场杀人!
她大惊,正要上前阻止。
“……”
然而看清她杀的那些“人”死后却都化作山精野怪,场上全是各种动物的尸体,这一幕触动脑海中的某根弦。
刘长青又重新坐下,冷眼看着这一幕。
冼妬持枪杀红了眼。
她的目光瞥向身后失魂落魄,正要往冼尘方向爬的楚忠良,眉头更紧。
反手就要将他捅死。
“铮——!”
朱缨枪倒飞回冼妬手中,她抬眼,冷冷望向突然挡在楚忠良胸前的九环刀,抬枪就要打掉。
“住手——!”
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见状,九环刀原地抖了抖,九个环叮当作响,下一秒连忙飞回到主人手中。
天边一抹祥云正朝此处飞速奔来,云中站着个身穿道袍,手持浮尘的长脸男子。
他满脸诧异地抱着宝刀,又连忙阻止冼妬下一步动作。
“等等等等——”
见冼妬完全没有反应,道人灵机一动,连忙大喊:“是慈航真人派我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亮晃晃的枪尖停在楚忠良的下巴前,印出他惊恐的目光。
听到慈航真人的名字,冼妬总算分了个眼神给他。
她打量着来的道人,眼神怀疑:“师傅?”
“正是正是!”
沉默片刻,冼妬追问:“为何阻我。”
长脸道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劝道:
“大人莫急,您可知自古以来弑亲弑君为大罪,您既然借他孩儿托生成神,便也算的一世亲缘,有养育之恩,且君主国运未尽,怎可杀之?”
“……”
长脸道人喋喋不休,冼妬目光越发不善。
“弘灵帝倒行逆施,百姓苦不堪言,为何杀不得!”
冼妬嗓音中压抑着愤怒。
他未觉不对,似乎觉得冼妬已经听劝,便理所当然接话道:“自然是因为妖孽祸国,此非国君之过……”
“噌——!”
道人猛地转身躲闪,震惊望向冼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
他这才发现——
冼妬始终面无表情,眼中杀气未减分毫。
她越听越气,越听越恼。
一杆银枪“刷”的横在仙人眼前。
“弘灵帝,就在那。”
冼妬指了指御座上那堆瘫软的尸体,对他露出一个杀气四溢的笑。
“至于你刚才的那些话……再有一句,割舌剜眼。”
“……”
长脸道人这才发现,弘灵帝已经死去多时,临死前睁大的眼睛还未闭上。
他望过去,触及到御座侧边一抹冰冷的视线与诸多苟延残喘大臣们复杂的目光。
“……已经死了?”
长脸道人终于后知后觉这是个苦差事。
最后,他颤抖的目光落在朱缨雪亮锋刃上。
心里忽然明白了吩咐他前来时那份一同递来的告诫。
冼妬没有开玩笑。
如果来人再说一句她不愿意听的话,休怪她不顾及师傅面子。
既然心盲眼瞎,不若剜去
“……咕咚、”
意识到某种事实,他吞了口口水,急急忙忙道:
“是真人叫我前来阻止!慈航真人亲口说的!还望看在师傅的面上,勿伤父母情。”
冼妬闭目:“……”
“我母已逝,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
说罢,便要甩开他。
“冤有头债有主!自有债主讨债!”
冼妬脚步一顿。
她猛地转头抓住道人衣襟,眼睛亮的惊人,语气奇异:“你说什么?!”
这一反应吓得道人连忙否认,“不是我说的,是真人让我带的话,一共两句,这就是第二句!”
债主讨债……!
冼妬心潮澎湃,话下的意思是冼夫人……
思及这一点,冼妬慢慢放下手,答应了长脸道人。
“好,好……”
冼妬沉默片刻。
没有再看楚忠良一眼,而是抱起冼夫人的肉身,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