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卿手里攥着陈晏刚拿过来两块尾骨,“姑娘可有此物?”
黎姳双手放下,两颊绯红,她稍怔,有些防备,
“我是说若是姑娘没有,我们这里刚好多了一块。”
“我有。”黎姳慌慌张张从腰带中拿出那块骨头,
双手小心翼翼捧到陈九卿面前,
陈九卿微笑回应,并让黎姳好生收回去。
“元满!你干嘛?!”关书珏敏锐的察觉到在暗丛鬼鬼祟祟的元满,
元满软乎乎地手捧起一段比自己半身长的蛇尾,两眼冒金星,“龙鳞蛇片,好东西,忘归阁造缚神甲正缺这玩意儿呢。”
陈晏和关书珏二人对视哑言,
真是够了,
这家伙还是这样不分场合,随地大小赚。
更何况百兽林内兽物全归仙盟所有,根本拿不走好嘛!
而且,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啊!!
众目睽睽下,陈晏觉得有些丢脸,他垂首抓起元满衣领将人半拎起来,淡淡说了句,“有毒……”
闻言元满立马扔掉,两指爪子吓得僵硬起来,冲着陈晏两眼泪汪汪,“救命……呜呜呜——”
好吧,其实没毒,
这家伙是傻逼,
真的,
妖魔介绍玉蝶是从来不看的,术法也学了半吊子,浸猪油的脑子光用来算钱了。
陈晏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用无妄剑轻点面前两只胖乎乎的肉手,沉吟一会儿,“先割哪只手呢?”
“这只比较欠,老爱扒师兄裤子,就先它吧。”关书珏面无表情地指了下右边的手。
陈晏瞳孔微张,“何时看见的?”
关书珏认真回:“每次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
“嗯。”
“什么颜色?”元满看热闹不嫌事大,两眼意味不明,
“……”
某人直接红到耳根,提着无妄剑追着胖子杀,“去死吧!”
元满实在跑不动了,大汗淋漓抱起一条蛇尾,自暴自弃,露出一副含情脉脉地表情,“师兄!一起死!”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后便离开了,
黎姳从散了大半的人群中察觉到韩惊竹投来的目光,
他嘴角微扬,眼神里却看不到丝毫笑意,片刻拂袖而去。
黎姳一顿,
啥意思,抛媚眼?
……
贺兰州居东南陆,山外山环绕整个东陆西南平原,阳面几里地路远就是北渡关。
北渡是拱卫关中的门户,是控扼中原通往东北的雄关也是通往纪翎海域的重要通道。
北渡关往后便是渃业门,那是贺兰都城淮安的南门。
贺兰沿岸因为有海子的缘故天气冬暖夏凉,可淮安就不同了,久居内陆沾不到一点儿便宜。
近日淮安几场暑雨过后,纵横街道都笼罩在热笼之中,黏糊的空气凝在皮肤,闷热难耐。
守月楼,内厅堂极为高大,环环相扣,层层升天,都是包厢与贵宾席,而每层楼的席上坐满了客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正中央最大的一个台子,红木阑干围成四方,以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地毯铺上,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的别致情调。
而居中间焦点处,一张桌子,一个执书老头,正侃侃而谈。
守月楼是淮安最大的饭店,金馔玉餮,天下极出色的厨子云集一处,美食不胜枚举,深得贺兰州王上青睐,也是他曾经钦点之处。
最重要的是这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涉及面广泛,每个州都有每个州的“家长里短”,
贺兰州也不例外,在淮安就属守月楼了,你若是想探听到些什么消息,来此处定不会白来一遭。
关书珏趴在看台木栏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双丫髻下各垂一根彩色布穗,远看去像个小铃铛,随着关书珏晃动的脑袋颤颤摆动。
路过的杂役见她年纪小,不闹,站的位置也不显眼便没赶她。
她张大嘴巴从手里的糖葫芦咬下一颗,鼓着腮帮子将糖衣咬碎,
嘴里几声嘎嘣脆响后,酸的她浑身一激灵,
她立马打开腰间的小竹筒,吃了一块从黎姳那儿刚讨到的蜜饯,
听了片刻,执书老头又开始新一轮重复上次的纪事,
她觉得无趣,这老头长得跟她内门的教书师傅简直一模一样,
声音,语气,神态,
催得人发困。
满客的阁楼就像个大蒸笼,汗珠子跟发了狂似的冒出来,加上四面嘈杂,午后更加磨人,
关书珏打了个哈欠,嘴巴越发干涩,
她盯着手里的糖葫芦,微黄的糖衣渐渐化成糖水,发出轻微甜味,
“嘀嗒——”
糖水滴在地上。
关书珏长睫轻翻,视线转移,每隔一段时间便习惯性地往西南方向的藏书室看,
是的,酒楼有藏书室,
就如方才所说,守月楼的性质不单单是吃饭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