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触太深了,她打从心底里发寒。
有点害怕,她现在想逃吧是真撑不起身子。若是现在那男人静悄悄坐在床边,拿什么古怪眼神盯着她,她第一时间逃跑,绝无恋爱脑。
感觉到力量终于回流了一点点,唐朵只找到那件男人抱她来时的睡袍,随便在腰间打个结子,慢吞吞下了床,出了卧室门,扶着楼梯口的光滑原木扶手,打量一圈儿,看到了露台温泉池外,淡淡的蓝烟,靠近时闻到了烟味儿。
她忍着气味的不适,不敢靠太近,只在看清了男人孤立在一片隐翳蕉影中,苍凉萧索。
昨晚他喝酒了,在他疯狂压吻她的时候。
喝的不少,他的力道有些失控时,还对她说了“抱歉”。
开始在五号屋做时还算正常,换到四号屋时,就有些不对劲儿了,要不是她直叫疼,又求饶,又撒娇,她怕自己现在大概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
她是害怕四号屋里的他,又疑惑,他偶时浑身透露的荒凉感,压抑在眼底的晦暗、那些瞬间吞噬掉他所有生气的黑暗源自于何?是因为她吗?
你连马甲都不敢脱,有什么资格去叩问真心?
你现在还是个骗子呢!自私自利想要保有自己的快乐享受,连坦诚都做不到。
她自私又没错,他都陪她演了,也纵容了她的自私,也许他突然发恼失控,并不是因为她的自私呢?
别自欺了,也别给自己脱罪,那时候在他身边的只有你,就算不全是因为你,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你这个祸水!
……
啊,讨厌!闭嘴!
呵呵~~~
……
唐朵帖在墙角边半晌,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
她想了想,决定打破僵局,伸手去推露台的玻璃推门,忽地眼前一暗,韩景砚的身影再现在玻璃门外,吓得她手一抖脱落,身形都朝后退了一步。
韩景砚注意到女子的惊吓,停住了开门的手,隔着玻璃门望进来,眼神晦暗,轻声唤出。
“朵宝。”
是熟悉的温柔语调,含着一丝试探踌躇。
唐朵搓了搓手,努力挤出一个笑,“你,怎么不睡啊?”又试着伸手去推门,当她的手触上门时,他也没伸手,只是她劲儿不够,有些吃力,拉开一掌后他才伸手助力推开了整扇门。
隔着一道高深门栏,他站在外面,没有立即进屋,屋外的夜风有些凉,一下拂在她脸上激得人瞬间清醒了更多,她吸了一口闻到男人身上有些浓重的烟味儿。
她看着他,慢慢目光从身体上移到他脸上。
他依然没有先动。
她吸了口气,想说干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有点凉,你,你快进来呀!”她一边去揉鼻子,一边伸手拉人进门。
韩景砚看着伸来的小手,箍着他的袖管带起一点点力道,却似一股极大的力量惯穿心神,将他拽回人间。
唐朵看着男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更妥当,抿了抿唇,内心圣母与妖精互怼了一番后决定先保持原状。
“那个,我们……还是回五号屋,好不好?我怕……”
她担心万一丁董他们突然出现,她这马甲碎了不要紧,也不想社死啊!
“抱歉!”
韩景砚低喃一声,慢慢低下身,单膝落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他厚实的肩头落在她腰边,她抬手就能将他的头抱怀里,可是这姿势以前只在床上躺着做过,从未像现在站着时,男人以一种低姿态,宛如臣服,甚至赎罪。。
唐朵心一下悬得老高,她从未有这种体验,有点紧张,可男人这样抱着她就像……忏悔。
还有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她耳尖又不争气地发热,抬了抬手,终于大胆抱住了男人的头。
“没……没关系,你昨晚喝酒了吧?可是我听说喝酒的男人,都站不起来。你……比较特别,不愧是我相中的头牌。只是,我……我的体力差了点……”
“朵宝,”他打断她,“先别说话!”
唐朵抿抿唇,有点无奈。男人不都喜欢被夸能干嘛,怎么他这么别扭?!
韩景砚觉得这丫头真的很会打断人的情绪,他突然想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丑。
两人静静抱了会儿,韩景砚又放了热水给唐朵洗了洗身子,将人抱回床上再睡。唐朵给韩景砚包扎了手伤,坚持要回五号屋,韩景砚也从善如流抱着人回去。
再睡下时,韩景砚抚着姑娘的小短发,说,“今天的活动很多,你别参加了。就在屋里休息,早饭我让人送过来,午饭你要想出来跟大家一起吃,我就给你打电话。下午有密室逃脱……”
听他这么细细安排,唐朵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安了,她打断他话。
“雷欧~~~~”
她紧紧抓着他手臂,五指发白。
“怎么了?”韩景砚有点奇怪。
唐朵看着男人沉静舒展的俊容,他像是已经恢复正常了,理性了,克制了,也更疏冷了,跟之前暴烈的模样一样,都让她觉得难以亲近,她怕。
怕眼前亲昵的好时光太过于短促,来不及伸展她的绵绵情丝。
她的心气都低了头,红着眼眶,哑着声嗔怒,“能不能……不是说好了三个月,能不能,不要提前……我不想提前,就三个月,你也不是天天陪着我,都没有真正的三个月……一周也才见两三次……我很……烦吗?”
最后那声音很小,几乎不认真听就听不清了。
韩景砚听清了,女孩子其实很敏感,她感觉到了,也许理解不同,结果都一样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没有立即回答,胸膛缓缓起伏,不知是压抑还是舒展,或者两者都有。她于他已经不是烦不烦的问题了,他有些混乱,迷失,暂时他不想弄得太清楚。
可他已经酒醒了。
“雷欧……”
唐朵不安,她也不管那么多,埋头钻进男人心口蹭蹭蹭,哑着声求唤,“别那么早,求求你了。我,我会把钱都补上的……”
最近几天她是真的白嫖,也是真的没钱。
一提钱的事儿,韩景砚的情绪又断片儿了。
他这回是提了一口气,一把将胸口磨蹭的脑袋揪出来,对上眼,“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些今天的活动参考,要怎么玩随你。或者,你也可以戴着墨镜,躲在屋子里看你喜欢看的春、色。”
唐朵没意会到男人那两个字眼儿,急着抱住男人腰,“不,我不出去看什么春色,我,我的春色都在屋子里了,我就在屋子里看你就够了。”
说着她就嘟嘴亲了上来,从胸口,脖子,锁骨,到脸颊,嘴巴,鼻子……像个小吸盘似的啵啵啵个不停。
韩景砚感觉更像是挠痒痒,很香,也有点甜。
“够了,不想睡了?”
“你先答应我!”
“不想睡就再来做点运动,看点春色。”
“……呃,那,那还是先睡觉吧。睡醒了,我们再来做运动,看,看春色。”
她迅速扯过薄被捂住脸,但露在外的一双眼睛还鼓鼓地盯着他。
他躺下去,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均匀。
“雷欧,晚安。”
本来他并无丝毫睡意,但这声“晚安”不知有什么魔力能安抚他燥乱晦暗的心神,不知不觉真就睡了过去。
-
三个小时后。
唐朵没有参加活动,站在树屋上,拿着望远镜看现场进行得热火朝天的比赛。
从团队协作,到亲子互动,还有男女搭配,分工不累的联谊游戏。
看得不亦乐呼!
丁凌跑来寻她时,说,“朵姐,把这个小望远镜夹手机上,可以拍照的。你看看,能不能拍到我哥?!”
唐朵眼一亮,“当当你好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丁凌小脸红扑扑,抓头,“朵姐,那,你能不能把我拍帅点。”
唐朵大笑,“放心,你比你哥帅一百万倍。”
小少年被夸得乐滋滋,跑下场去显摆了。
唐朵的镜头立即拉回韩景砚身上,此时他穿着深色运动T恤,不是之前那种薄薄的上紧下松小款,而是非常宽松长大,下身也是长裤,很忠实地将漂亮身材都掩盖住。
她很满意!这衣服是她给他买的“男德款”。
他头上戴着防汗带,一张帅脸都变得更突出立体,微微汗渍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添几分英气和少年感。
不过很快情况发生了变化,刚才的男子队比赛结束,现在男女混合的活动开始,他身边就出现了一堆莺莺燕燕,以刘莹为首,还有几个上年纪的似乎在帮刘莹打配合。
唐朵放下了望远镜,也能看清一片花花绿绿里,只有韩景砚一道黑色身影,鹤立鸡群。
她抿了抿嘴,立即拿出手机。
小黄人:快把你身边的春色们赶走啊!不然,我要下场了。
韩景砚感觉到运动裤内带里的震动,从人群里走开,看了看内容。
他勾了勾唇,回复:看够了?
唐朵:他这是故意激将,想让她自投罗网?
早上她撒娇求情时,他也没拒绝,但也没同意,也许是在这儿等着呢?不行,她不能上他的当,这家伙其实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