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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对于酒鲤来说其实挺没意思,她又没有商务或人际关系需要应酬,顶多点点头或是见到一些长辈嘴甜点,除了给嘴里塞小零食,等会宴会快结束和大家一起聚在符爷爷跟前,基本没什么事。
晚上九点,晚宴正热。室内灯光柔和,气氛热络。
符老爷子在二楼,老爷子头发花白,坐在轮椅上,脸色虽难掩病态,但肉眼可见很高兴。
林季和是林箬爷爷,和符老爷子年纪相仿,虽已退休,却日日坚持晨起锻炼,身体健硕,酷爱钓鱼和茶艺。他注重养生,以茶代酒敬符劲:“老兄你现在是享福了喂,儿子们都这么能干,女儿也漂亮聪明的……祝符老兄松鹤延年、儿孙满堂、多子多福啊!”
符劲笑道:“松鹤延年就算了,我半只脚进棺材的人,儿孙满堂多子多福还不错。唉,说起‘儿孙满堂’来,我家老大是不用多管的,稳重、踏实,结婚生子我都没操过心……其实这几个孩子中,我最担心的,还是小叙这孩子,小时候就顽皮,现在是变稳重了点,但就婚姻大事这方面,还是……”
话头转了又转,又道:“听说你家箬箬也快结婚了?”
林季和摇头:“八字没一撇。她是搞地球地理的,那孩子是研究动物行为学的,研究方向南辕北辙嘛这不是,那小孩未来还大概率在非洲要待许多年,依我们家箬箬的心性,我死了她都不一定放下研究回来,更不可能为了小对象就跑过去非洲。依我看,她和那小孩就是好奇了玩一玩,结婚没可能!”
符劲半打听:“哎,箬箬跟小鲤玩得好,小鲤那丫头也一直都没有结婚谈对象吧?”
林季和警惕起来,胡子一吹:“……你还打算给、给你家符叙相亲?孩子不想相亲就算了吧?哎听说赵家那小姑娘是说什么一定要一年之内结婚,她爸她妈劝都劝不住,你家这是孩子不想,你这家长非要。家长做的不对!”
符劲微低了头,凑近他这位多年老友,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我老了,我最近老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韫韫,老梦见她什么话也不说,从楼顶一跃而下。我那会年轻气盛啊,公司也做的正火热,有钱,不知天高地厚的,只在意自己的感情,对闻月的怀念逐渐变了形,所以也间接耽误了和闻月三分相似长相的韫韫。季和,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怨恨我?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叙,我得亲眼看他成婚,我至少才能弥补遗憾,才能安心。”
“所以你就乱点鸳鸯谱?”林季和才不信这些歪门邪道,说,“你年轻的时候干坏事,老了倒想起来弥补了?人家不怨恨你了,你把红线牵错了,人家爬出来挠你。”
符劲看林季和,对于林季和的否定持理所应当的鄙夷态度,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呸!我牵这红线花两万块钱请的青城山上的大师都说好,你懂个屁?!那些二十多岁的小毛孩也都不懂。他们更懂个屁!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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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如此大费周章地准备这次生日寿宴,目的其实很明确:一是将原本自己身边的一些旧人脉趁此机会完全交托给万禹如今的实际掌权人符钟。也算是提前交代后事。
二,便是有关符叙的婚姻大事。
老爷子拖着病躯也要亲自爬上青城山请大师给符叙和酒鲤算八字,可谓身残志坚。对于大师说的什么缘定三生也是十分信奉。
晚上十点半,符家老宅中大部分车辆已启动离开。
整个庄园重又归于平静。
落地窗前,酒鲤眼睛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路灯,赵霖灵走近,站在她旁边。
“听说你昨天才从国外赶回来?”
酒鲤说:“嗯。老爷子病重。”她并不打算多聊。
赵霖灵却再走近了些,主动坦白:“我今年才进我们家集团内部。除了事业之外,不想让我爸我妈还担心我的婚姻,所以才打算今年之内一定结婚。”
酒鲤和她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搞不清楚她干什么提这种话。
赵霖灵便又道:“所以,我并不是非符叙不可,虽然对于他的各种综合条件,确实让我非常心动。”
酒鲤视线从昏暗路灯上收回,淡淡的:“哦。”
赵霖灵笑起来:“我只是想和你说,你没有必要吃我的醋。况且,刚才并不知道你和符叙……说话多有冒犯,你不要介意啊。”
酒鲤摆手,听到这话,终于看赵霖灵的眼睛:“没有介意。”
这是实话,她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从来不是什么小肚鸡肠到如此地步的人。
“往后若和你们两家合作,还请酒小姐在钟叔叔和酒叔叔那里多多美言我呀!”
酒鲤微笑:“可以。”
远处有人影径直向这边走来,赵霖灵看到,心照不宣眼珠转了转,临走前意味深长对酒鲤道:“符叙那个高中时就喜欢的白月光,是你吧?”
酒鲤还未答话,赵霖灵又调皮笑说:“酒小姐,吊人是不对的哦。”
“……”
“我什么时候……”
酒鲤反驳的话未出口,赵霖灵瞥眼:“嘘。他来了。”
“……”
符叙越过远处稀落的人影,径直走近,水晶灯光映得他眼瞳极亮,仿佛明月下一汪小小深潭,潭中只够盛酒鲤的身影。
酒鲤耳边萦绕着赵霖灵最后那句“他来了”,有些恍惚。
符叙手在她眼睛前晃了两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酒鲤说,“刚才和赵霖灵说了会话。”
“唔……”符叙佯装沉思,“你不会因为刚刚的事情在吃醋?”
“……”
呵!
她就算真的吃醋也不会给他说!
酒鲤发现仅仅一年未见,符叙对她的拿捏手段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她眼睛瞟向符叙,上下打量他,平静开口:“怎么可能?”
符叙竟然也任由酒鲤一寸不留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面对酒鲤便仿佛变了副面孔,一副没皮没脸往上凑的样子。
等酒鲤收回目光,他好像还恋恋不舍似的,而后好脾气道:“对,你没有吃醋,只是我不想让你误会。”
还算有点眼力见。
酒鲤撇嘴:“没有误会。”
她说着,便转身向前走,符叙跟在她身后,笑意盈盈的。
酒桑桑手中握着一高脚杯饮品未来得及放下,往嘴里塞着一小块面包,过来这边催促酒鲤:“姐,爸妈让过去符爷爷那里!”
而后定睛,看到跟在她姐身后的符叙。
这人竟还毫不掩饰满心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