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没同顾清远打过交道,她是外村嫁进来的,还是那日下水救人后,她才听村里人说过几句闲话。
如今见眼前的汉子虽然生的高大,看上去有些唬人,可说话却是斯文有礼,样貌也生的俊朗,全然不是他们口中那般模样。还是个猎户,有这份手艺在身上,比起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汉,不知强出多少倍。
看样子这话呀,也不能全听别人说,还得亲眼见过才知道真假。何秀想通了这一茬儿,也大方的应下来,又说了几句道喜的话,给玉哥儿擦了擦嘴,抱着孩子就要往灶房去,期间还不忘悄悄的给苏城使了个眼色。
他们过来的仓促,也没提前打招呼,这个时候园子里连颗新鲜菜都没有,自家吃都是将就着填饱了肚子就好,若是待客最起码的得有道肉菜。
他们村只有过年才会有人家宰猪,隔壁村倒是有户人家养猪,只是也不是日日宰杀,得碰巧或是提前打招呼,让人家给留出来。平时要是实在想买肉,就只有去镇上了,或是看谁家要办席面,备的肉多,找人家借一吊,等着回头买了再还上。
顾清远见两人窃窃私语,便知是商量着去哪寻个肉菜,忙对着苏母开口:“婶子留我们吃饭,我们也不客气了,您带云儿亲近,往后还少不了麻烦您,这些就当我们孝敬您的,您别推辞。”
因着怕压坏了,那两包糖连同点心,都放在竹筐的最上层,刚刚顾清远拿的时候,只掀开了盖布的一角,也瞧见里头的东西。
这会儿,他将两块盖布都掀开了,苏母瞧见里面的东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这·····你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云哥儿,你刚成亲,日子也不好过,婶子不能收你们这么重的礼,快把东西收回去,要不婶子可生气了。”苏母对着顾清远苏母还有些拘谨,连忙把目标转移到江云身上。
苏晴原本再和江云说话儿,他刚问了江云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还没来的及讲江家的事,就被他娘打断了。瞥见竹筐里的东西,愣了一瞬,忙接过他娘的话头,“就是,怎么成了亲,还生疏了,你这样我也要恼了。”
苏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何秀和苏城也往这边瞧,见满满两筐的东西,也是吃了一惊。原以为竹筐里装的是些山里的干货,给孩子带的那两包糖,就够破费了,哪成想还备下这么些。
苏城在镇上做过工,见那两坛子酒,便知道价钱。更何况还有糕点,那点心铺子哪是他们乡下去的起的,里头一块儿鸡蛋大小的糕点,就要十来文钱。有那钱,都够买三四个鸡蛋了,一家子还能解解馋。
何秀不知道酒的价钱,可她见过别人摆酒待客用的就是这种酒,想来是不便宜的。糕点自不必说,就是那块肉瞧着都得有三斤多,两外还有两只兔子呢。这礼当真贵重呢,就算是过年时她回娘家,都拿不了这么些东西。
“云哥儿,我嫁过来的时候你才十岁,托大了说,嫂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嫁了好夫婿,我们都替你高兴,来家里吃饭,哪用得着带这么些东西。”
“你刚成亲,以后有了孩子,这花销的地方多了。听嫂子的,你给玉儿的糖,嫂子承你的情,就收下了,其余的一会儿走的时候都带回去啊。”何秀只是心疼自家男人,想通了也就过去了,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也不会想着占别人的便宜。
“那天苏大哥因为下河救我,伤了腿,我这z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再说了你们平时也没少帮我,这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儿,嫂子你再推辞,我以后都不好意上门了。”苏家都是老实心善的人,江云早就想过带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不可能收,也没说什么场面话,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态度诚恳,倒是让何秀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嫂子,别推辞了。兔子是山里打的,不值什么,点心算是我们孝敬婶子的。早就听说大城哥酒量不错,晚上我正好和大城哥一块喝点儿。”顾清远的声音很轻,开口的话却让人很舒服。
“成,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一顿,喝个尽兴。你不知道,我平时想喝口酒都找不着人,今你过来了正好,咱们不醉不归,也畅快一把!”苏城是个实在的,只知道弟弟和江云交好,如今他们两口子过来自该好好招待。况且他见顾清远也不似村里人说的那般,话虽然不多,可却句句在理。
何秀见自家男人笑的憨憨的,气的拧了他的耳朵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顾清远道:“成,那咱们也不弄那些虚的,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只一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话,你大城哥别的没有,有把子力气,搬搬扛扛活儿都不在话下。”
“是,你嫂子说的对,家里有事儿,尽管张嘴,我不止搬搬扛扛的在行,其他活儿也都是拿手的。”苏城脾气好,当着众人的面,被媳妇儿拧了耳朵也不恼,揉了揉被拧的地方,依旧憨笑。
又说笑一场,氛围倒是就热络了不少。
何秀是个爽快人,既是收下了东西,也不扭捏。原来还想着去谁家换一吊肉,这会儿有了现成的肉,立刻就忙乎了起来。眼下虽说才过未时,可要做七个人的饭呢,做肉费的功夫多,更得提前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