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一言,沈谦语正往剑架上搁置听雨剑的手一顿,微微收紧五指后还是将剑轻轻放下。他刚要转身回应,腰间却忽然一紧,一双纤细的手臂带着熟悉的温度从背后环了上来。
林讷行将脸埋在他的脊背,闷声道:“上次出门时便只说是平常历练,结果整个人都差点寻不回来……这次虽然有陆师兄的符箓护持,但正如你之前所说,苏仙君立场不明……若是再有什么意外——”
她不自觉地收紧了环抱的手臂,又蹭了蹭沈谦语的后背,才转了语气,扯出一抹笑来:“蒲蒲吃穷吴师兄事小,若将来我再寻不到你了可该如何是好?沈师兄的‘小事’,莫不是专用来哄我的?”
沈谦语静默片时,轻手拍了拍林讷行置于他腰前的手腕表示安抚。待林讷行松开他腰上禁锢之后,他才转身将她圈入怀中:“阿行不是一直都胆大妄为,怎么临到此刻才知道怕了?”
林讷行被他戳穿,垂头低声嘟囔道:“那不是看你平日里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谁知道你原来这般外强中干。”
沈谦语被她的倒打一耙弄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目光凝滞片刻后,忽而抬手托住她下颌,逼她将掩盖在睫羽阴影之下的双眼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眼底的情绪便无所遁形。待看清她藏在颤动的睫羽下的两分心虚、流转在眼波间的三分狡黠、余下明晃晃地漾在眸中的五分期待之后,他轻叹一声,一个轻吻落在她眉心。
“幸好,阿行不是真的在嗔怪我。”他的掌心却悄然覆上她腰间,灵力如雾般渗入她的经脉,将其温柔缠缚。
林讷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忽地察觉到经脉中的灵力如风般裹挟着离火自主运转;冰雷与木火相缠,在相贴的肌肤间迸发出细小的星芒,而自己早已被交织成网的灵息层层封锁包围,退无可退。
她眨了眨眼:“沈师兄这难道是要……”浸染着莹白灵雾的目光顺着他凌厉的眉骨滑至微微上挑眼尾,她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吐息如兰,“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沈谦语喉间逸出一声轻笑,却是道:“距离上次双修论道已去月余,今夜正好与阿行……”他的指腹轻捻过她发烫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酥麻,而他温和的声音倏而变得低哑,“切磋印证……”
林讷行耳尖倏地红透,猛地揪住他前襟拉近距离,却在鼻尖相触时忍不禁垂眸,半是羞恼半是挑衅道:“师妹不才,便请沈师兄……多多指教……”
未尽之语消融于二人灵力谐振之间,恰似枫火淬霜,溅起星芒缀满经络。
琉璃灯盏被一点灵息无声掐灭,只余天上星斗在窗外夜空中明灭闪烁。乾元锅青光莹莹,静置于窗台,汇聚来的氤氲灵气如纱幔般,将满室光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天光如金剑刺破浓墨般的黑夜,清晨的冷冽霜寒攀爬上雕花的窗棂,却浸不透舍内融融暖霭。
栖月轩内,灵识交融沟通的两人共同进入了一种玄妙境界,于神魂相照间看尽宇宙生灭,洪荒轮转。
寒川寂寂,万载幽幽,却有乙木灵种于玄冥地脉深处暗藏生机。而雷火本为天上劫罚,却因隐生于地脉的青木而降落人间。
一雷辟混沌,一火焚荒芜;一雷始惊蛰,一火煅星辰。五行相生相克,循环往复。万物生生,于寒川上轮序演替。
冰木相滋,雷火交鸣;刚柔相济,阴阳轮转。无性灵气于周天循环中平衡转化,巡大周天之轨运行九九之数后,化作精纯真元分归入二人丹田。
当晨曦完全驱散夜色时,二人同时睁眼。一人眸中星河流转,如宙始明;一人则瞳蕴清辉,似玉承露。二人相视无言,却在无言中灵犀暗渡,道韵自成。
接下来的数日里,冷星似是要将沈谦语之前落下的剑道课业进行恶补一般,每日都叫他去洗剑池淬炼剑意。
事实上也不止是沈谦语一人,在宗内的亲传们都被冷星鞭策着加强对练,很是磋磨了一番。
与此同时,林讷行则将绘符日课暂且放下,改为往万法阁中感悟符道典籍;其他时间里,除了修炼之外,便是往幻境塔中去锤炼神识。
每日晚间归来时,二人都是一脸倦色,但也只是稍作温存,便共同沉入了修炼之中。
待灵镜论坛上发布了地处南方的秘境任务后,两人才相携前往执事堂去登记接取。
却不料,他们刚用符牌拓印下任务详情,就接连碰到了时雨、温蔚和白灵三人。还未等林讷行出声招呼,却见陆玉韬也罕见地来执事堂接取任务。
眼看执事堂内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微作点头或拱手致意,林、沈二人便先退出去于堂外松柏之下等候。
时雨将之前的任务交接完,便问另一边处理负责任务登记的执事弟子:“方才林讷行是接取了什么任务?”
听到时雨的话,其他几人也分神侧耳向这边投来关注。
当值的执事弟子闻言将记录任务的卷轴展开于桌案上,向时雨道:“回小师叔,林师妹她二人是接了位于南方鹰虎岭附近的秘境探索任务。”
他补充道:“这一秘境是近日才突然出现在大陆上的,往年中并无相关记载。据已经得到的情报,此秘境并不限制进入的修为及人数,但按照从秘境中出来的各人口中所描述,应是暗藏数层,每一层皆有不同的挑战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