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陆凡成做事不够彻底?”陶秋珩想起霍黎对陆凡成的评价,“如果他是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会选择这么做,但他尝过这世上的温情,怎么会甘心让恶魔把他拉下地狱。”
陶秋珩把剧本夺回来。
“未必,”霍黎说,“还有一种做法是同归于尽。”
陶秋珩笑了笑:“看出来,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懂剧作的套路,凡事留有余地,之后的故事才能继续。这是现实题材作品,不是重生穿越的爽文,再说,也不是每个重生都是爽文。”
“那你真是个优秀的艺术从业者。”
陶秋珩听出来一丝嘲讽。
“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戏子而已。”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陶秋珩放下剧本,走去开门。敲门的是程竟,他身后是秦南陆。
陶秋珩招呼道:“程导,陆姐。”
这间房没有遮挡,站在门口一览无余。
“唉,正好你们都在,”程竟走进屋,“一起吃个饭吧,过几天开机了,之后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程竟的戏进度慢,完全是因为他要求高,他满意了才点头,不满意的话一个镜头拍三四天也是常有的事,很多有资历的老演员跟他合作压力都很大。
有时候见到程竟,陶秋珩会像上课逃避老师点名的学生,祈祷千万别对上眼神。
“程导,你除了在片场,平时就是个好说话的人,不擅长管理,手底下的人都要无法无天了。”霍黎开口就是能噎死人的程度,“你的态度要是强硬一些,请客吃饭,谁敢不来。”
闻言,陶秋珩心脏一紧。
他这样是怎么跟别人谈生意的,还是家大业大根本不担心项目,陶秋珩心想。
程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回来夏天就跟我告状,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还没开机就给我整出这些幺蛾子。秋珩……”
“在。”被叫到名字,陶秋珩应了一声。
“是我疏忽,霍黎说要过来看看,我直接让他住下了。”程竟看向霍黎,“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么着急赶我走?”这位26岁的总裁忽然耍起赖来,“我更不着急,等开机之后再说吧。”
程竟说一起吃饭,实际这顿饭是秦南陆请的,她叫司机把保姆车开过来,载着程竟、霍黎和陶秋珩去市区。
从车上下来,落日的余晖把天空映成橙红色,季节交替,满地的枯黄树叶,和路上疾驰而过的黄色出租车交相辉映。
只一眼,陶秋珩便知这是哪。
这条路没怎么变,保姆车停在公交票站牌旁,锈迹斑斑的站牌,上面字被腐蚀了大半。
陶秋珩注视着站牌上的字。
程竟叫他,他回过神。
“这趟公交停运很久了。”秦南陆走到他身边,也抬头看了看。
陶秋珩问:“什么时候停的?”
“五年前。”秦南陆示意他边走边说,“这趟经过的大部分区域五年前都拆迁了,地铁都修到那边,就没什么坐公交的人了,所以直接扯掉这条线路。”
陶秋珩压住心底的震惊,问:“拆了?”
“你不是渝江的不了解,那边都是以前工厂的职工宿舍,渝江搞了十几年的工业改革,以前的老工业都搬走了,那边房子都几十年了,也成了危房,迟早要拆。”她似乎想到什么,停下来转头指了指霍黎,“拆迁的事你问霍总,他家负责的那块地。”
瑞海确实涉及了房地产行业,那时候正是房地产行业最后的辉煌,当时开发的企业大部分赔得底裤都没了,到现在北京都还有很多烂尾楼。
“那块地很值钱吗?”陶秋珩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霍黎解释道:“值不值钱的主要看后期回报,那边常驻人口多,靠近临县,县里的人上来打工买房的人不少,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没赚多少,但不至于亏。”
在娱乐圈混久了总有种脱离社会的错觉,他还是第一次听霍黎谈论这些,演员要关注人生百态,他听进去了,回头看着霍黎出神。
脚下的石板凸起来一块,绊了他一下。霍黎及时扶住他的手臂,陶秋珩下意识抓着霍黎的手臂,站稳后各自收回手。
半长的头发也遮不住陶秋珩红透的耳朵。
一行人走到餐厅门口,陶秋珩认出这里是原先Atopos的店面,他有一段时间在这里做兼职。
铺面的装修完全变样,变成了原木风,见到秦南陆,服务员立刻拉开门,里面有服务员接待,领着他们到包厢。
里面的装修也是原木风,改装成了一家日料店。
“还以为大明星是真请客,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进了包厢,霍黎评价一句。
秦南陆说:“自家的店私密性好,要是被拍到你们明天跟我一起上热搜吧,现在网上都在猜测《繁城》的女主是谁,程导的微博评论比我的都还热闹。”
“我怎么不知道?”程竟平时不爱玩社交软件,曲池秋和他提了一嘴网上的舆情,他根本不在意。
秦南陆取了茶杯,倒上一杯茶给程竟,开玩笑道:“程导不看也是好事,万一你看提名的那些女演员有比我更合适的就把我换了。”
程竟抬手点了点秦南陆,无奈笑起来。
当晚,确实飘了一条话题在热搜上——“夏天回家”。
网上纷纷猜测秦南陆回渝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