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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身份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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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入体的刹那,谢长宴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他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如江河决堤,冲刷着每一寸经脉。左肩胛骨下方突然灼烧般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皮肤下破茧而出。

“啊——!”

谢长宴仰天长啸,声音已不似人类。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抓住左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刑堂地面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

“圣子殿下,感受到您真正的力量了吗?”血鸦老祖悬浮在半空,血色长袍无风自动,枯瘦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狂热,“百年轮回已至,您体内的天魔血脉正在苏醒!”

谢长宴艰难抬头,视野已被一层血色笼罩。他看到刑堂内众人惊恐后退,连天命老人——那个伪装成大长老的凶手——都面露骇然。

唯一站定不动的,是那一袭白衣。

白暮雪背对着他,银白长发在灵压激荡中飞扬,如一堵冰墙挡在他与整个世界之间。

“胡言乱语。”白暮雪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右手虚握,一柄通体晶莹的冰剑在掌中成型,“魔宗妖人,也配在我青云剑宗放肆?”

血鸦老祖阴森一笑:“白暮雪,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虚伪。当年你亲手将圣子从血池带走,如今却装作一无所知?”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砸在谢长宴心头。他强忍剧痛,声音嘶哑:“师尊...他在说什么?”

白暮雪没有回头,但谢长宴看到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拖延时间。”师尊的传音入密在他脑海中响起,冷静如常,“你体内的封印正在松动,不要抵抗,顺其自然。”

封印?什么封印?谢长宴脑中一片混乱。他左肩的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火焰从内而外焚烧。衣料下,一个血色印记正逐渐清晰——那是一枚栩栩如生的鸦羽,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光。

血鸦老祖眼中狂热更甚:“看啊!圣印已现!白暮雪,你还能瞒到几时?”他张开双臂,声音如夜枭嘶鸣,“百年前正邪大战,我宗圣子被青云剑宗暗算转世。是你,白暮雪,潜入血池夺走圣子魂魄,将他寄养在谢家!”

每一个字都像利箭射入谢长宴心脏。他想起自己从小做的那些噩梦——血色的池水,刺耳的尖笑,还有一双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枯手...

“荒谬!”白暮雪厉喝,冰剑直指血鸦老祖,“谢长宴是我徒弟,与魔宗毫无瓜葛!”

“是吗?”血鸦老祖狞笑,“那为何他身上会有你亲手种下的寒霜封印?那道剑痕,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剑痕?谢长宴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确实有一道自锁骨延伸至心口的淡色疤痕,形如剑伤。师尊曾说那是他幼时遇袭留下的...

白暮雪突然动了。

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他手中冰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取血鸦老祖咽喉。这一剑毫无花哨,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噗!”

血鸦老祖仓促闪避,仍被剑锋贯穿肩膀。黑血喷溅而出,落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白暮雪!”老祖暴怒,“你敢伤我?圣子觉醒在即,没有我宗秘法,他必爆体而亡!”

白暮雪面无表情地抽回剑:“废话多的人死得快。”

他再次出剑,这次直取咽喉。血鸦老祖尖啸一声,化作无数血鸦四散飞逃。其中一只被剑光斩落,落地重新变回人形,只是脖颈处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咳咳...”血鸦老祖捂着喷血的喉咙,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竟真敢...”

白暮雪剑尖滴血,声音冷如九幽寒冰:“百年前我能杀你一次,今天就能杀第二次。”

刑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震住了。谢长宴跪在地上,呼吸粗重,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强大而暴戾,让他既恐惧又...渴望。

“师尊...”他艰难开口,声音已变得陌生,“告诉我...真相...”

白暮雪终于转身。当看到谢长宴左肩透衣而出的血光时,他瞳孔骤缩:“压制住它!别让它扩散!”

谢长宴却猛地抓住师尊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真是...魔宗圣子?”

白暮雪没有立即回答。那双常年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谢长宴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愧疚、决然,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白暮雪试图抽回手,“封印一旦完全破裂,方圆百里都会化为焦土!”

谢长宴却死死抓着不放,眼中血光与泪光交织:“您早就知道...却一直骗我?”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幼兽。左肩的血色鸦羽已完全显现,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白暮雪突然暴起,一掌拍在谢长宴天灵盖。冰寒灵力如瀑布倾泻,暂时压制了那扩散的血光。

“蠢货!”白暮雪罕见地动了怒,一把扯开谢长宴的衣领,将他手掌重重按在那道剑痕上,“不然呢?等你被这玩意炸成烟花?”

谢长宴浑身剧震。当他的手触碰到剑痕的刹那,一股庞大信息流涌入脑海——

百年前的血池,婴儿啼哭,白衣剑客挥剑斩下...那不是伤害,而是拯救。剑痕不是伤痕,是封印,是枷锁,也是保护。

“这是...您的...”谢长宴声音颤抖。

白暮雪眼中冰霜微融:“现在明白了?”

不等谢长宴回答,刑堂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魔宗修士如潮水般涌来,而青云宗弟子也在天命老人的指挥下结成剑阵。

“白暮雪勾结魔宗,包藏祸心!”天命老人声如洪钟,“今日我代宗主清理门户!”

宗主本人却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并未出言制止。

白暮雪冷笑一声,一手扶起谢长宴:“能走吗?”

谢长宴咬牙点头,尽管体内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冲撞,让他每一步都如踩刀尖。

“听着。”白暮雪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血鸦虽死,但他已唤醒你部分血脉。若不重新封印,不出一时三刻,你就会——”

“爆体而亡。”谢长宴接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刚才看到了。”

白暮雪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恢复冷静:“我会带你杀出去,但之后...”

“之后我就是正邪两道共同的敌人。”谢长宴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我父亲...谢云澜知道我的身份吗?”

白暮雪身形微顿:“他知道,依然视你如己出。”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捅进谢长宴心脏。养父明知他是魔宗圣子,却仍愿以性命保护他...而师尊百年如一日地守护这个秘密,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为什么...”谢长宴喉头发紧,“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暮雪没有立即回答。他左手掐诀,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第一波袭来的飞剑;右手挥剑,三名冲上来的魔宗修士瞬间身首异处。

“因为我相信,”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血脉不决定你是谁。”

谢长宴眼眶一热。就在这一刻,他体内的痛苦奇迹般减轻了些。

“小心!”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袭来,谢长宴本能地推开白暮雪,自己却被一掌击中后背。他喷出一口鲜血,那血落地竟燃起幽蓝火焰。

偷袭的魔宗修士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白暮雪一剑穿心。

“谢长宴!”白暮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撑住!”

谢长宴却笑了,嘴角血迹未干:“第一次听您...直接叫我名字...”

白暮雪怔了怔,随即咬牙:“这时候还有心思贫嘴!”

他一手揽住谢长宴的腰,冰剑横扫,逼退涌上来的敌人。刑堂屋顶突然被一道金光洞穿,天命老人凌空而立,手中一柄漆黑长剑直指二人:

“白暮雪,交出魔宗圣子,我可求宗主饶你不死!”

白暮雪的回答是一道冲天剑气。天命老人仓促闪避,仍被削去半截衣袖。

“走!”

白暮雪抓住时机,带着谢长宴冲出刑堂。外面已是混乱一片,魔宗与青云剑宗弟子此时正战作一团,无人顾得上他们。

“去后山寒潭!”白暮雪低喝,“那里有我布下的传送阵!”

谢长宴强忍剧痛跟上师尊的步伐。每跑一步,左肩的灼热就加重一分,胸口的剑痕却传来阵阵寒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厮杀,仿佛要将他撕成两半。

身后追兵不断,箭矢与法术如雨落下。白暮雪边跑边结印,一道道冰墙在身后成型,又接连被击碎。

“师尊...”谢长宴呼吸越来越重,“如果我控制不住...杀了我...”

白暮雪猛地转头,眼中寒芒暴射:“闭嘴!跟紧我!”

二人一路冲杀至后山断崖。寒潭就在下方,水面却不再平静,而是沸腾般翻滚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跳下去!”白暮雪命令道。

谢长宴刚要动作,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拦在他们面前——是天命老人!

“跑得掉吗?”天命老人冷笑,黑剑上缠绕着不祥的血色符文,“白暮雪,为了一个魔种背叛收留你百年的宗门,值得吗?”

白暮雪将谢长宴护在身后:“值不值得,轮不到你评判。”

天命老人眼中杀机毕现:“那就一起去死吧!”

黑剑挥出,一道血色剑气撕裂空气直袭二人。白暮雪举剑相迎,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冲击波将谢长宴掀飞出去,他滚落崖边,堪堪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左肩的血光已蔓延至半边身体,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

上方,白暮雪与天命老人战作一团,剑光交错间,山石崩裂,风云变色。

谢长宴咬牙攀住岩石,指甲深深抠进石缝。他知道自己正在失控,那股沉睡的力量如洪水般冲击着封印,随时可能决堤。

“师尊...小心后面!”

他嘶声大喊。一名魔宗修士不知何时绕到了白暮雪背后,手中短刀直刺后心。

白暮雪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将偷袭者钉死在崖壁上。但这分神的一瞬,天命老人的剑已至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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