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他低了眼道,“黑蛛首领向来和白鹰水火不容,又怎么可能让他跟着出门,更何况是全手全脚地带在自己身边呢?”
“想必这时候白鹰还在地牢里,接受黑蛛的审讯和折磨才对。”
历尔斯从鼻腔里挤出一口粗气。
他托着腮,腮边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在思考着霍平话里话外的真假。
漫长的沉默后,他“哼”了一声,摆摆手让霍平滚蛋:“他最好不是。”
“……不然的话,老子要他好看。”
*
另一边,牧浔和云砚泽回到地面,给去打探消息的利乌斯发了一条信息。
他们在黑市的入口处随意找了间旅馆住下,房间里一股被浸泡发霉的味道,老旧的空调呼呼作响,刚走到门口,牧浔的眉头就已经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但反胃归反胃,他还是手脚利落地行动起来。
先在窄小的旅店内排除一圈监听器和监视仪,再把一些偷拍用的孔洞堵上,最后才是给睡觉用的床铺上防水布和消毒。
云砚泽走到他身后:“你对这里很熟悉。”
牧浔捏着鼻子干活,并不是很想和他聊天。
于是云砚泽又道:“那个霍平是什么人?”
牧浔将手里的防水布抖落展开,语调平平:“线人,不是介绍过了?”
他将展开的防水布扔给云砚泽,示意他去铺自己的床,男人很明显地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准备了。
沉默片刻,云砚泽低头开始给另一张发霉的床单套上防水垫,但他的问题却没有就此打住:“他说你们是老同学。”
他问:“是你以前的朋友?”
“……”
牧浔的呼吸声徒然加快两分,他缓缓抬起眸,对上云砚泽看过来的视线。
“你很闲吗,云砚泽?”良久,他开口道。
不过想想也是,在军校里他的朋友少得可怜,就算有那么几个,云砚泽也没有不认识的。
所以云砚泽问的以前,是问他在来到军校之前的那些“朋友”。
在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坦白了身世。
他的父亲曾经是洛地蓝星上的星主,家里出事后,他的朋友们却有一个算一个,跑得比耗子还要快。
牧浔茫然、不解,也不是没有挽回过,他一一敲响昔日好友的门扉,渴望得到一个原因,却接连吃到几个大差不差的闭门羹。
所以他在许多无眠的夜,和云砚泽表白过一句蠢到令人发笑的话——
他说,我只剩下你了,阿砚。
深吸一口气,牧浔把手里的防水布随意糊在床上。
鸦羽似的长睫垂下,盖住那一双猩红的眸子,不过一会,身旁也传来铺开防水布时塑料摩擦的声音。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牧浔捻了捻空荡荡的指节,忽然有些后悔这次出来竟然没有带烟。
可不是吗?
他自嘲般勾了一下唇角。
明明早就尝过背叛的滋味,居然还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地栽跟头。
他也确实是……
蠢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