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顾挽青还在那里絮絮说个没完,便是再有耐心的人也会被消磨殆尽了,厌竹闭目多时,睁开眼倒比先时还疲累了:“挽青姑娘,你若是真想知道你师姐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性子怪异得让人厌烦,不若想个法子试一试呢。”
“试什么?怎么试?”顾挽青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兴致勃□□来。她本性活泼好动,相较于了解师姐的想法,更多的是出于对游戏的好奇。
厌竹略想了想,心里升起个促狭的计策:“我看你师姐肯定是喜欢那卫真小道长,他长得俊朗,天资又高,连我看了都心有所动呢。”
这话一出,顾挽青脸现戒备,那一瞬间的变化,实在太过显眼,简直明晃晃的告知别人她心里的想法。
也不知是为了报复萧雯,还是兴头上少了顾虑,厌竹越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放心,我对你师兄可不敢如何,仙姑洞徒众出山时要发下毒誓,绝不与江湖上的男儿有所牵扯,否则将被师父下逐杀令,追杀到天涯海角,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顾挽青半信半疑:“就算你不喜欢他,你能保得住他不喜欢你么?”
“当然。”厌竹一本正经地看向她:“你师兄也绝不会想跟我这样的妖女有牵扯,否则会被正道所不容,那丹枫观的掌座之位,他可永没有机会了。”
顾挽青思及师兄往日的正派行径,不觉安慰了几分:“师兄正人君子,平日对我也都是礼待。”况且想到他对眼前女人的厌恶之情,更觉松了一口气:“他绝不是沉溺美色之人。”
厌竹勾了勾唇,将笑未笑,一脸讽色:“不过你师姐若喜欢他,他又该怎么拒绝呢。”
这话又一下把顾挽青刚刚静下的心提了起来:“师姐对他总是多有贬词,绝不会喜欢上他。”
厌竹叹了口气:“那可就不知道了,你师姐总是在你和师兄亲近的时候就突然生气对么?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她的心思?”
顾挽青说不出话来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这种毫无心计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连骗起来都毫无成就感呢。
厌竹刚起的兴意稍减了几分:“倒不如你直接去问,她总不会骗你。”
顾挽青闷声道:“我不敢。”沉吟半晌又道:“我也不愿。”
厌竹揉了揉酸闷的胸口,伤势未愈引发的疲累,实在让她没了说话的心思:“既是这样,我也没办法了,挽青姑娘你若是饿了,便去用饭吧。”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想来那人不会听不懂。
但顾挽青纵然听懂也毫无自觉,她上前抓住厌竹的双手,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把那泪汪汪的眼睛凑了上去。这是她在师姐和师兄面前百试不爽的招数:“你帮帮我,看在我之前也帮了你的份上,你该还我这个情。”
厌竹冷道:“仙姑洞自来没有还情这一说。”
“那你也该看在我照顾了你几日的情份上,帮我个忙。”
厌竹欲加烦躁:“挽青姑娘,我伤势未愈,打不过你的师姐,怎么帮你?”
顾挽青低下头稍作镇定,随即抬头,脸上洋溢着神彩,说道:“我以师兄的笔墨写下一封信,约师姐到乱花坞去相会,然后以师姐的口吻带信给师兄,让他去镇中木塔下相见,然后你扮成师兄,我扮成师姐,咱们分头行动。”
“什么跟什么啊。”厌竹被她搅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这算个什么试探法?她才不去做这种蠢事。
顾挽青又是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扭股糖似的挽着她的手纠缠:“帮帮我吧,我想知道他们的心意,若他们真是两情相悦,我退出就是了。”
厌竹甩开她的手:“你想怎么样都行,别拉上我,你们师兄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顾挽青一脸娇蛮,威诱道:“你若不帮我,我便去告诉师姐,说你欺负我。”
厌竹眸光微凛:“你还真是恶毒。”
顾挽青为了自己的幸福算是豁出去了:“师姐最疼我了,我便是让她杀了你,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是么?厌竹心内一股无名火窜起,这个女人还真是幼稚得残忍。
既然她一定要把她拖下水,那她不如恶心她一下。
“要我帮你可以,但你要保证,你师姐怪罪下来,你得说是你的主意。”
“当然。”顾挽青举起两根手指,指天保证:“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那好。”厌竹坐直身子,附耳贴近她:“那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写信约她子时到镇中木塔,我扮成你样子试探她的心意就是了。”
“我的样子?”顾挽青有些不解。
厌竹轻笑:“你不是说她最疼你么,想来不会对你说谎,我便帮你试探她的心意,看她到底对那道长存有几分心思。”
“噢。”顾挽青恍然大悟:“那我呢。”
“你便约你的师兄去什么花坞就行了,至于你想扮成什么样子,随你的意,我不管。”
两人商议已定,很快顾挽青便写下两封信来,等到晚饭时间一过,便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
厌竹看向刚点起的烛火,在静谧的屋子里,噼啪声响让人不觉有些心悸。其实这也算是她的私心罢,想知道萧雯到底心之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