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的夜色总是带着一丝猩红，沈云倚在琉璃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暗纹的魔族图腾。

失联的系统，越来越逼近的死亡日期，让她越来越焦虑。她怕她一个外来人员，会被永远的困在这一方世界。

就像被生生切断半根神经，她至今仍会不自觉地想要呼唤那个机械音。

可就像呼伦贝尔听不到爱的回音，她也没能等来系统的回复，哪怕生死攸关之际，都没有。

她就像是被遗弃了一般，在这举目无亲的世界煎熬。

“沈姐姐，我来看您了。”珠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撩开，连带着被拨开的，还有室内的檀香。

楚瑶笑吟吟的捧着白玉食盒走进来，月白衣裙在暗色宫殿里像一捧雪。

沈云转过头看着她微愣了片刻，说来也可笑，面前顶替她身份的少女，竟成了魔界中为数不多能和她说上话的人。

自那日墨临渊与她说开后，她也不在纠结对方的身份了。不过是墨临渊找来逼她承认自己身份的人，她也不必疑神疑鬼的防备她。

“吉人自有天相，幸亏姐姐那日没事。见你失踪，我可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担心你胃口不好，我特意做了些凡间的点心，送来与你品尝。”楚瑶将食盒放在案几上，掀开盖子时甜香四溢，是江南的桂花糕。

沈云看着糕点上金黄的桂花瓣，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中秋，妈妈在厨房蒸糕时哼的苏州小调。

她伸手去拿，糕点软糯香甜，就在她将糕点放入口中时，耳畔忽然传来楚瑶的声音。

“系统，她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了。”楚瑶的声音忽然像毒蛇一般钻入沈云耳中，让她避无可避。

一听系统二字，沈云便坐不住了，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难免难抑。她神色激动的看着楚瑶，却见对方根本没有开口，是她幻听了？

见沈云停下动作，楚瑶温柔地递过银筷，“沈姐姐，可是这糕点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喜欢，我明日做其他口味的过来。”

“真是可怜，她的系统真的已经彻底抛弃她了吗？”楚瑶的心声带着黏腻的怜悯，“就像昆仑派那些掌门长老们，发现墨临渊是魔族后立刻把她推出来顶罪。”

桂花糕噎在喉咙里，沈云强忍着咳嗽灌下茶水。那天执法殿上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诸位长老避之不及的眼神，掌门那句“既然是你徒弟，理当由你清理门户”，还有墨临渊被她打下山时望向她的眼睛。

“沈姐姐慢些吃。”楚瑶轻拍她后背，指尖冰凉如蛇鳞，那些刺耳的话语再次传来，“听说穿越者被系统抛弃后，灵魂会永远困在异世界。沈姐姐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父母，就这样一个人孤伶伶的被困在这方世界吗？”

茶水在瓷杯里晃出细碎波纹，映出沈云苍白的脸。楚瑶的心声继续往她骨髓里钻，“离家这么久，姐姐的家人会想她的吧？要是沈姐姐再也回不去，她的父母会伤心吗？会难过吗？会在那方世界一直寻找姐姐的踪迹吗？”

“够了！”沈云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一声脆响。她惊觉失态，强压着颤抖解释，“我是说，这些足够了。”

楚瑶露出受伤小鹿般的眼神，却在俯身收拾食盒时让系统暂停了沈云倾听心声的能力，“系统，再给她看看别的画面。”

忽然间，沈云眼前浮现出清晰的影像。现代城市的医院里，她的父母对着昏迷不醒的她以泪洗面，桌子旁还摆着新鲜的水果和花篮，而她的父母，像是苍老了十岁，四十几岁的身子佝偻的像六十几岁，鬓角还长出些许白发。这是系统曾经给她看过的“原世界时间点”。

“不知道沈姐姐穿越过来几年了，她的任务有没有完成，要知道，穿越过来三年就再也回不去了，何况她的系统还将她抛弃了。”系统再次给了沈云窥探心声的能力，楚瑶的心声带着残忍的怜悯，怜悯中又带着一丝欢快。

沈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期限是她最大的秘密，系统明明说过不会泄露给任何存在。

可现在，她连系统都联系不上。

“沈姐姐脸色好差。”楚瑶突然凑近，带着桂花香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是不是想昆仑派了？我知姐姐从小在昆仑派长大，将昆仑派当成自己的家，这次被昆仑派追杀，姐姐心里肯定难过，但姐姐不必担心，以后魔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将这里当成你的新家。”

这话表面关心，实则像把钝刀，慢慢磨过沈云的神经。

沈云眼前发黑，她看见高考后全家在洱海边的合影，看见宿舍那个总是漏水的保温杯，看见那天晚上那本没看完的小说，就是这本书把她送进了这个噩梦。

“看啊，她在发抖。”楚瑶的心声兴奋起来，“再加把火系统，让她听听原著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