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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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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晤混混沌沌抬起脑袋。

伏阳城内设大小二十余座牢狱,他们所关押之地所处城内西南方的诏狱,是特殊罪犯关押之所。

这里常年不见日光,阴暗又潮湿,而且狱卒火气格外大,但凡瞅着叶晤不顺眼,就拖出来一顿打。用他们的话来说,横竖不是金枝玉叶,不过是个下贱随从,只要留得性命在,打碎了骨头也无人在意。

这几日叶晤新伤叠着旧伤,没少挨罪,又因为事变,十七岁的身心早已四分五裂。他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像是做梦一般,若不是秦允显还在,牵绊着给他提着一口气,早就一头撞这墙上了。

“主子......主子?”

他朝着秦允显的方向连唤数声,声音在阴冷的牢狱中回荡。

那头的牢房昏暗无光,连盏油灯都未点,回应他的只有铁链碰撞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叶晤木讷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自从主子那日呕血晕厥后,三日来一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昨日晚间秦诸梁差医师开了一剂猛药给人灌了下去,言说今日便能醒,秦诸梁知道他主子的性子,生怕人醒后宁死不屈会咬舌自尽,于是叫人给堵上了嘴。

此刻他的主子根本回应了他,铁链又轻响了一声。

叶晤隔着昏暗,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自己身上,仿佛要穿过他破烂衣衫,看清每一处伤痕。

“主子我没事......真的。”叶晤感觉出秦允显是在担心他,扯出苦涩的笑,强撑着挺直身躯展示一种很好的假象。

可是很快,他笑着笑着,红肿的双目沁出泪来,起皮的嘴唇开始抽搐:“不过些皮肉之苦罢了......主子,天无绝人之路,皇长孙尚在天凝裂闭关,其智计超群,待出关之日,必能设法营救主子!望主子务必珍重,非为天禄,乃为天兆社稷,为太子殿下,还有......”

他的话哽咽到了嘴边,索性又咽下去闷在了肚子里,是生怕重提叶兴的死,会让他自己再次奔溃,而在主子面前失了态。

可秦允显全都知道。

叶晤幼年被太子领回来,一直长在宫里,他和叶兴不一样,天生腼腆不爱说话。纵然秦允显把他当作弟弟对待,可叶晤总记着自己的身份,忌惮所谓的主仆关系时刻拘谨着。

这并不是叶晤不识抬举,而是身份和宫里的规矩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秦允显是皇孙也是他的主子,这一点他不敢僭越。

但是叶兴不同。

叶晤把叶兴视作亲兄长,叶兴也将叶晤视作亲弟。两人虽出生不同,可命运多舛何尝不是一种同病相怜?因而惺惺相惜,相互依靠也成了他们舔舐幼年创伤的伤口唯一良药。

在这样冰冷无情的世界里,总得要有几分温暖,几分牵挂,和一点对未来美好的希望,才不至于活得幸苦。

但叶晤的温暖与牵挂,美好和希望,仿佛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

叶兴的死让他幼年被亲人抛弃的情景,好似又再次残酷地重现,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鲜血淋漓地揭开。此时他身体不仅遍体鳞伤,心也是百孔千疮,像是被人抛弃的猫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无助又悲痛地瑟瑟发颤。

“主子......我,”叶晤低下了头抽泣着,想要倾诉,想将心里的苦痛全都倒出来,可是却不能。他闭上眼睛滚烫的泪珠滑落,忍了许久,咬破了嘴唇说:“我,我好疼,我的心好疼好疼。”

秦允显的眉心颤动,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他的心又何尝不疼?

叶兴是将门之后,是叶家唯一血脉。叶兴比他大上两岁,从记事起,就待在他身边,不论去哪总是相伴。父亲说叶兴不光是他的随从,也是他的哥哥。

后来叶兴长了年纪,父亲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又让叶兴跟着他的兄长秦溪常。秦允显为此落寞了许久,直到有一日,叶兴气喘吁吁推门而进,兴高采烈地拽着他说,皇长孙所往修行之地,因他身份不符与修为低微无法随行,先跟着自己。

这一句话又是五年。

这么些年里,除了父亲与兄长之外,叶兴便与他最亲。

而今却为了自己而死,使得叶家唯一香火而终断。

秦允显突然开始恨起了自己。

他恨自己,明知道伏阳城被秦诸梁掌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为什么要让叶兴与叶晤跟着自己进城。他厌自己计划不周,轻虑浅谋,若多备几条后路,那些无辜的人又怎会死无全尸。

如今跌落深崖,后果还不是身边的人一一为他而背。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叶将军,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君......对不起,对不起......”秦允显失声痛哭,心中也不知说了多少个对不起。

一瞬间,恨意与愧疚涌上,体内有一股奇异的疼痛,正迅速蔓延开来。秦允显觉得奇怪,以往修行意外受伤的事不少,自愈的过程中虽全身疼痛难耐,但全然没有此番这样猛烈。

秦允显头晕耳鸣,束缚的四肢颤抖,在非人所能承受的疼痛之中,眼前事物变得迷糊,他听到了叶晤的呼唤,可是却没有力气去回应。

很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牢门前多了几个白色模糊的身影。

国君昭烈帝因恶疾突发薨逝,伏阳城内缟素如雪,上至文武官僚,下至奴才百姓皆要披麻戴孝。每日哀鸣声不断,三餐素食寡淡,就是密不透风铁房里的重犯,也知道国之大丧,又何况是秦允显。

可是经历大起大落,他的心神早已枯竭,没有半点力气去难过了。

狱卒们闲来无事,正倚着铁栅低声聊天。

“这几日日头毒辣,城东的弃坑可是臭的不能挨人。今早中官便差几个奴才去拾掇,你猜怎么着?一旁排污沟里居然有两具男尸,泡得胀白如瓠,下身溃烂生蛆。处理时,饶是塞了鼻窍,仍熏倒了好几个。”

“这事我也听闻了。那两具尸首看着年岁不小,似是中毒身亡,好似还是咱宫里头的人。据传生前手脚不干净,许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次被人搞了。”

“他们可是挖窟子垌岘王的人,哪有人敢搞他们?依我看,八成是......”说着两人隔着门栏瞧了过来,也顾不上谈话,“嘿,人醒了,快去禀报世子。”

自先帝骤崩,秦诸梁虽未正式登基,却已行摄政之权,更敕封元霁野为帝师,位极人臣,赐居未央宫后的帝师府。

秦风既为世子,将来必是储君,似秦允显这等重犯,若能令其吐露天禄下落,便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有关天禄之事,秦诸梁也不放心交由他人处置,自然遣秦风亲来审问。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世子殿下,犯人途中昏厥过一次,不过您放心,属下等必不会让他轻易死了。”

秦风一身白,腰间佩剑轻晃,声音无任何感情回应了一声,问:“对了,廷尉史,他身边那个狗奴才如何了?”

廷尉史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正开牢门,脸上带笑回话:“不久前秦允显毒发,那奴才在狱中喧嚷要我们请医师,按狱闹之罪被拖到刑房治了一顿,此刻还昏在那里未醒过来呢。”

秦风微微颔首,头一低进入牢房内:“养熟的狗总会护主,日后还有用,留口气便是。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本世子要单独问话。”

“是,卑职明白。”廷尉史谄笑着倒退而出,朝众狱卒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退避。

昏暗牢房中,只剩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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