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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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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了,一说秦允显两句就发毛。”秦风脸挨着地,捂着小腹不服气地转来目光说:“呵呵,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秦溪常就是贱,无论他秦允显怎么样,都甘愿做他的哈巴狗!你们兄弟俩,一个强嘴硬牙,一个粗暴好斗,双管齐下的本事得心应手,还真是一脉相承。我秦风今日栽在你们二人手中,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秦溪常攥紧拳头,目光如刀子一般,沉声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秦允显唯恐秦风再这么口无遮拦地骂下去,非要被秦溪常活活打死。其实人死了倒无所谓,可是好歹是挡箭牌,没有彻底安全之前,留着还有用处。

“秦世子还是积些口德吧。”他轻斥一声,继而鼓起勇气朝秦溪常轻唤:“兄长,过来。”

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也本打算脱险后再议天禄之事。但是秦风既已挑明,以秦溪常一向多疑的性子,嘴上不说什么,可是事全都堆积在心中,久而久之必生芥蒂。

他实在不想为这等子虚乌有之事,让对方感到不舒坦。

秦溪常身形微顿,随后迈开长腿靠了过来。

秦允显强撑半身,正欲去拿起他的一只手。秦溪常看他行动吃力,主动将手递上前,还体贴地摊开掌心。

秦允显伸出食指,顺势就着秦溪常的掌心画了起来。

秦溪常不知他要做什么,虽面露疑惑。却也没说什么,耐心地等他画完。

“天禄召唤之法,已传与兄长。”秦允显收手,松开了他,只挑重点的说:“此法一经相授,我的将会失效。即便天禄在我身上,我也无法再召出。简单来说,只要兄长愿意,随时可取走。”

秦溪常蓦地收拢五指,眸色骤冷:“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不堪?”

他拿命去救他,为的是秦允显这个人,从不是什么天禄。可秦允显听了秦风的话后,这般急切相授,这岂不是让他成了别有用心,心机深沉的小人?

“兄长不要多想。”秦允显自然知秦溪常的意思,唇边露出苦涩的笑说:“我如今灵力枯竭,重伤未愈,论道行不及兄长。天禄交由兄长保管,于情于理都是上策。何况......”

他喉头微动,终究咽下了未尽之言。那“牢中凶险,兄长不该为我涉险”的劝诫,那“去丰州寻太傅方是上策”的谋划,此刻也没必要再言说,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也无意义。

秦溪常听了他的话,面色当即缓和了下来。

他指尖拂开他额前碎发,触摸着额头那扎眼的红痕,沉声道:“你处处为我考量,可曾为自己想过?纵然有三阳珏,可愈合之苦亦非常人所能忍。本来这一切不该由你承受,可到底替我抗下这样多。别说你有心相让,就是真的占有,我也绝不会有任何只字片语。”

他是长子,有关国事的重担怎么也不该落到秦允显的头上。当他从李怀口中听闻未央宫真正之变时,整个人都快疯了。凭什么因为闭关他就可以置之度外,又凭什么让秦允显替自己承担一切。

他才是太子的嫡长子。

那些秦允显所受的罪,不该由他这个兄长承担吗?

李怀领他到诏狱门前时,他整个人都是发颤的。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几日秦允显在这里遭到怎样的折磨,受过怎样的伤害。甚至从迈进诏狱到方才,他都不敢多看一眼秦允显。

他恨自己什么也没做,还被情绪左右教人误会,反而让伤痕累累的秦允显来安慰自己。

他秦溪常何德何能?

秦溪常五指并拢,轻轻盖住他的眼睛,让他用心感受:“令则,你能感受到我的痛楚吗?”

秦允显的眼睫在他掌下微微颤动。认为是他所想的有关永安宫的痛楚,糟心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已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夜的寂静。

秦溪常立刻收敛眼中的柔情,将手从他眼前移开,转头对叶晤:“子逢,带令则先行。我断后。”

叶晤立即点头,毫不迟疑地沿着小路往山中而去。

国丧期间,秦诸梁不甚繁忙,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了——伏阳城内虽已大换血,各州势力却盘根错节。近日接连收到急报,言说西境襄州元渡与南疆丰州竟暗操兵马,已有造反迹象。

元渡离得武州远,地小又穷,尚不足为虑。可是丰州就不一样了,丰州地大物薄挨着武州,州牧又是宗筠。他原与先主秦兆驰一同并肩作战过,又做过先太子太傅,当得知伏阳城事变,他第一个竖起了反旗。

秦诸梁新登大宝,龙椅尚未坐热,被这老匹夫一搅,周边郡县皆人心浮动。三天两头收来文书,要求拨兵镇压。他在书殿与正与群臣焦头烂额商议对策,外头闯进秦雷,又报秦允显被劫,就连秦风也被捉了去。

秦风是他的爱子,更是倾注心血栽培的继承人。他虽是个为权位不折手段的人,可儿子落入敌手,也再难维持帝王威仪。当即披甲执锐,亲率玄青修士与神箭手追去。

夜色还未消退,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城东巨门轰然洞开,铁甲洪流如黑潮般涌了出去。

前些时日的雨水仿佛耗尽了天地的湿气,连日干旱让黄土路面皲裂起尘。马蹄声由远及近,干涸的泥路,扬起漫天灰雾,那涌过来的一大群黑影犹如漂浮在浊黄的云霭之中。

秦溪常拎起秦风,逆着秦允显逃离的方向疾行,没多久便在靠山的脚下驻足。

路的两侧山石陡峭,头顶上方悬崖峭壁生出壮粗的松枝,针叶层堆聚拢碧葱似巨大的老绿油纸伞。他一身雪白,恰巧立在油纸伞底下,上身被阴影笼罩看不清,只有细腰上挂着的青色剑周身生亮,散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一大群黑影转瞬即至。

秦诸梁带头勒马停下,马鞭直指说:“大胆狂徒!竟敢劫夺朝廷钦犯!朕命你立刻放了陵雨,否则——”弓箭齐刷刷抬起,“教你万箭穿心!”

秦溪常扣在秦风肩头的手指骤然收紧,冷哼一声说:“朕?祖君大丧未过,这么快就登基了?怒我耳拙,朝廷要犯,能否说的明白些,到底指的是谁?”

秦诸梁得意掸了掸肩甲上的尘灰,丝毫不感到脸红:“成王败寇,何须多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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