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毒也慢慢解了，可殿下的身子受了损，即便是夏天也时常觉得冷。”

“当时，皇帝大怒，下令彻查陆府，什么刑罚都用上了。冤死了好多丫鬟小厮。”

“最后找到了下毒之人，竟然是一位从殿下小时候就跟在她旁边的一位厨娘，她当时双眼满是恨意的质问殿下：

‘你怎么还不死？你这个煞星！凭什么鸠占鹊巢！长公主应该是我的女儿！’

“可没想到那厨娘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见到殿下如今的权势滔天，竟然萌生了以自己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想法。”

“殿下好心告知她真相，结果让那厨娘在右手上咬了一口，被劈头盖脸的骂了半天。”

‘我不信！我不会信的！你休想骗我！云儿她怎么可能不是陆宁知的女儿！她就是他的女儿！陆宁知不想认，你也不想认，你们真不愧是父女，都是一样的冷血！你就是你爹养的小畜生！活该被刺杀！总有一天你会落得个比我还惨的下场！’

“具体说了些什么秦夜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有一句好话。殿下从关押厨娘的地方出来后就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待了一天，最后出来时就把陆府的下人全都遣散了，只留下我和绯云。”

“啊……原来如此。”

秦凝烟表现得漫不经心，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梯子，似是随口一说：“当年我一心追查那些不要命的刺客，竟不知京城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绯夜见她如此平静，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他暗戳戳的吞了口唾沫：这下完了，主上一想杀人就喜欢用食指敲东西，绯云啊，这可怪不得我啊，你也知道的，我家主上当年为了给殿下报仇，可是硬生生用府兵把风雨楼这种江湖高手云集的地方给一锅端了，那一战让主上扬名天下，从此荣登世间最不能招惹的榜首，也让主上成为了人人畏惧的女魔头、女煞星，你母亲伤了殿下，就是大罗金仙也不见得能保住她啊！莫怪莫怪，我也是没办法。

绯夜在心里默默为绯云的母亲点了根蜡。

秦凝烟点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抬手就把那架梯子拍了个支离破碎。随后从袖中掏出来一块儿绣着蓝色勿忘我的白色手帕，一边仔细擦手一边淡淡问道：“殿下没杀那个奴婢？”

绯夜咳嗽了几声，正准备回答，抬眼就跟屋里站在窗边的陆意卿对视。

他顿时被长公主殿下脸上的阴沉表情镇住了，不敢乱说话，只敢给秦凝烟递了好几个眼神。

主上！主上！您快看啊！殿下！殿下她醒了啊！就在那扇窗户旁边呢！你快看啊！她听你说话呢！

结果秦凝烟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绯夜没有办法，只能心虚道：“没有，那厨娘是绯云的母亲，殿下只是把她关在暗房，并未对她……用刑。”

“去把她的舌头割了。”秦凝烟仍是漫不经心的，嗓音慵懒散漫：“手筋脚筋也一并挑出来和舌头一起炖了塞给她吃。”秦凝烟顿了一下，似是又想起来什么事：“既然殿下不想让她死，那就找个大夫照顾她，反正活着就行，也算不违背殿下的旨意。”

说完，她没给绯夜继续说话的机会，继续吩咐：“先去买架新梯子吧，要有栏杆防护的那种。”

绯夜满头大汗地瞟了一眼倚在门框旁，目光冷冷盯着他的陆意卿，干笑了几声，然后颤颤巍巍道：“副相大人，这样不好吧，毕竟殿下可是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些年。”

秦凝烟站在原地眉头一挑，轻笑出声，唇角弧度勾的十分残忍：“是啊，居然让她侥幸苟活了这么多年，她该感谢卿卿赐给她的好日子，因为今后，她会日日不得安生。”秦凝烟举起手，指尖拂过枝头一根又一根木签，眼中的温柔足以将人活活溺死，“她伤害殿下的这笔账，我会一点一点从她身上讨回来。”

“本殿的事，无需秦小姐费心。”

陆意卿赤着脚踩上院中的青石板，迎着微风，衣袂翻飞，向秦凝烟款款而来，冷冷道：“本殿府上的人，也轮不到秦小姐处置。”

她一身白底绣金丝的中衣，肩上披着一件朱红色的外衣，仿佛夺走了天地间所有色彩。过腰的长发松松散着，与锁骨上那颗隐隐约约的红色朱砂痣相衬，在阳光下更显妩媚。

她双手环胸，脸上写满了不悦：“绯夜，今天在皇宫发生的事，想必你已然知晓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朝绯夜走去，白净脚心染上了些许灰尘，而她毫不在意。

“可千万别逾矩，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