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秦凝烟笑着的脸在看见陆意卿没穿鞋时瞬间皱起,这长不大的殿下,居然又不穿鞋,这哪成?身子本来就差还老喜欢这么折腾自己。
秦凝烟快步走向陆意卿,不顾她的挣扎和绯夜的震惊,毫不费力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柔声软语的哄她:“下次再不穿鞋,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陆意卿本就比秦凝烟矮上许多,如今整个人陷在秦凝烟怀里,好不容易靠表情积攒起来的气势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她红着脸,使劲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像一条脱了水的鱼,想要维护最后一丝尊严般吼道:“大胆!秦凝烟!你放我下来!”
秦凝烟的目光从未离开她片刻,双手轻松的搂住她,好像在制服一个闹着要糖吃的小孩那样无奈。她头也不回的往卧房走,放软了声音仔仔细细的哄:“卿卿听话,先把鞋子穿上,然后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好个屁!
陆意卿满腔悲愤都发泄在了棉花上,怎么挣扎都翻不出秦凝烟这座五指山!当年齐天大圣被压在山下得到的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痛苦,如今她陷在秦凝烟这个温柔的泥潭里,得到的却是不计回报不计代价的好。
但她依旧恼的双颊泛红,不情不愿地她放在床上,赌气一般将自己用被子裹起来,转过身,背对着站在床边拿着鞋子的秦凝烟。
秦凝烟只能看见一条嫩黄色的被子和一个毛茸茸的脑瓜顶,无奈失笑,摇了摇头道:“我可以理解为殿下害羞了吗?”
“胡说八道!本殿,本殿只是……”只是了半天,陆意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气的脸比之前红了不少,鼻腔里重重的泄出一声“哼”!
“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殿下没害羞,这样殿下可以不生气,好好把鞋子穿上了吗?”秦凝烟跟哄小孩儿似的蹲在床边跟她商量,嗓音慵懒而温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也不知她的卿卿还能负隅顽抗多久,她想,这副别别扭扭,嘴硬心软,心口不一的小模样简直快要把她的心撩炸了。见陆意卿不再说话,秦凝烟试探着伸手去抓陆意卿细瘦白净的脚腕,出乎意料的,陆意卿并没有躲,就那么让秦凝烟抓住了,还慢吞吞的把身子也转过来,“恶狠狠”的瞪着面前蹲在床边的人。意料之中的,整条小腿和那只有些脏了的脚都冰凉无比,跟块儿冰坨子似的。
秦凝烟的动作十分轻柔,温热的大手拿帕子仔细擦拭了脚底的灰尘,然后从床脚找到丢作一团的袜子,十分有耐心的替她穿上。
陆意卿皱着眉顶着张大红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凝烟,强装严肃道:“你看那树上的东西了?”
秦凝烟一边给她套袜子,一边笑着回答:“嗯?什么东西啊?殿下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吗?”
陆意卿的脚在她手里挣扎了两下,非但没得到自由,反而换来了秦凝烟一记意味深长且隐晦的眼神,索性由着她给自己套袜子。
可她身体上无法反抗,嘴上却绝不认输:“没看过自然最好,就是看过了也不要当真,毕竟儿时无知,算不得数。你说是吧?秦副相?”
陆意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为自己穿袜子的人一僵,自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痛。
即便这样的话她说了许多年,可每一次的痛都只多不少。
面前这个掏心掏肺对她的女人,她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喜欢了整整五年啊!
自从她九岁偷溜出宫,在宫墙边“救”了上吊寻死的秦凝烟后,她惊涛骇浪的生活中突然闯入一场明艳无比,不可方物的人间烟火,对她温柔备至,嘘寒问暖。
在她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也是她一直围绕在她身边,对她百般殷勤。哪怕她明知道秦凝烟只是在报恩,却也无可救药的有了这份不可明说的爱恋。
但,这怎么能行呢?
她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一位普通的长公主。
她是陆意卿,是摄政长公主殿下,是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七千岁”。
陆意卿可以游刃有余的在一群想要将她分而食之的饿犬中周旋,她可以站在风口浪尖上替陆意世吸引所有仇恨。她的身份地位告诉她不能有软肋,也没有余力再去保护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