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刚是叶婉清和她的猫可能活不过今夜,那么现在,他要是回答错了半个字,就是用脚趾头想今夜死的也绝对是他。
“呃……这个……一般都是殿下写好采买清单,我和绯云分头去置办……”绯夜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底陆府会出现香菜是因为他自己爱吃,殿□□恤他,才准他随便买。
听完解释,秦凝烟眉头一挑,表情不算愉悦,但酸气和怒意减了不少。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像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头藏到地里的绯夜,不耐烦的打发道:“你赶紧去叶府送汤吧,别让殿下起了疑心。”
绯夜瞬间抄起桌上的玉壶,跑的比兔崽子还快。他一边跑一边道:“主子您真是大慈大悲!”
呜呜呜呜居然活下来了!主子是被菩萨夺舍了吗?
“大慈大悲?”坐在亭子里瞪着绯夜背影的秦凝烟满脸写着“开心”,“他倒当真是皮痒了。”
陆羽“咻”地一下窜到了亭外,简直是迫不及待道:“要不要属下去……”
“不必了。”
秦凝烟摆摆手,站起身望着一个熟悉的方向,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温温柔柔道:“还有个小家伙在等着我呢。”
陆羽虽郁闷,但也不敢违背秦凝烟的命令,只得不甘心道:“是。”
秦凝烟满意地点点头,踏着月光朝那片花圃走去。
等她慢慢走到蛛网前时,那只黑翅金斑蝶已经不见踪影。唯有几片翅膀碎片,飘飘摇摇的粘在网上。
秦凝烟嗤笑出声:“这倔脾气还真是跟卿卿一模一样。”
宁愿粉身碎骨也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金丝雀。
她伸手把翅膀碎片拿下来放在手中,一边慢慢握紧一边喃喃道:“为什么要逃呢?我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呀。”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便笑着走上回府的路,留下一地粉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人鱼破碎的心脏,闪耀又悲伤。
“都走了?”陆意卿表情淡漠的坐在落桐院中,手里攥紧那串佛珠摆弄着问道。
绯云从屋顶一跃而下,脸色无比难看道:“嗯,都走了。”她顿了一下,又恨恨道:“那个臭小子竟敢背叛殿下,绯云这就去清理了他!”
陆意卿仍是无波无澜,平静的不像她:“哪有什么背叛,他本来就是秦副相的人。”
“您早就知道?!那您还把他留在身边?”绯云担忧且气愤的脸惹得陆意卿忍不住笑意。
她笑着看向绯云,温柔的对她道:“秦副相总归不会害我,还有,你不是喜欢绯夜吗?这种时候,不应该为他求求情?”
绯云愣了一下,随后十分严肃的跪在地上,郑重道:“绯云绝不会因为这种情感背叛殿下,更不会对殿下的任何命令有片刻迟疑!”
陆意卿眸中滑过赞许,不过也仅是一瞬,她将绯云扶起来,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的忠心,你不必如此,况且你与他的事,本殿是绝对同意的。”
绯云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感觉下一刻就要有眼泪流出来:“殿下,您真是太善良了。”
陆意卿:“……啊?”
“当年,您力排众议,不惜忤逆皇上才保住了绯云和母亲的性命,今日又不顾自己安危,想让绯云有个好姻缘……绯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殿下,只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为殿下效死!”
陆意卿被她这一出弄得不知是哭是笑,无奈的揉了揉绯云的头,长叹道:“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辈子连累你一起担惊受怕,下辈子可千万别再遇到我了。”
陆意卿看她眼泪越流越多,更加哭笑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道:“这辈子你若是能有个好归宿,我也能心安一些。”
闻言,绯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左手攥成拳头锤在右肩上,哽咽道:“无论哪辈子,绯云都会誓死追随殿下!”
陆意卿见她如此,也只能笑着摇头叹气。
一个两个的都是一旦决定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可真愁人啊!
大约过了三刻钟,绯云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抬头看着一直静静陪伴自己,眼下黑眼圈更重的陆意卿,心里止不住的懊恼。她赶忙起身站在陆意卿身侧,轻声道:“殿下,我扶您回屋休息吧。”
陆意卿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望向一片青砖白瓦,语气调侃道:“还有位客人没有招待,本殿怎能休息呢?”
绯云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柔柔月色中,陆意卿的话无人回应。
“既然苏公子不愿与本殿交谈,那便快些回府吧,省得待会死在这儿,让本殿不好向你父亲交代啊。”陆意卿依旧笑着,但越来越冷的眸子和手中转动不停的佛珠将她此刻不耐烦的心情不动声色的展露出来。她本就因为秦凝烟在她身边安插“眼睛”的行为心情十分不悦,此时对苏久然更没有什么好态度。
陆意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四周依然寂静无声。她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朝房间走去。
等陆意卿走到屋檐下房门前,苏久然才从墙头翻过来,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中,和他平时不是白色就是黄色的衣服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