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紧紧攥成拳头,强颜欢笑道:“原来是这样吗。”
刚刚渴求的美好愿望瞬间化为泡影。
此刻她在老大爷的面前无地自容,飞快的说了一句:“晚辈告辞。”便落荒而逃,任凭老夫妇二人怎么喊也不回头。
原来,在世人眼中,做好事的不是她。
原来,她是贪图权势的小人。
原来,她也是会委屈,会心痛的。
陆意卿不怨那对儿老夫妇,也不怨她的兄长陆意世,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怨谁。
她连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都做不到。
仓皇逃回马车后,绯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大把冰糖葫芦和糖人,都整整齐齐的插在一个小木桩上,放在陆意卿手边。又从怀里掏出许多糖果点心、果干和小鱼干,一股脑摆满了桌面。
陆意卿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跟她一起回来的,没看见绯云去买东西啊!
绯云还在往外掏东西,这次是一些藏在袖子里的各种簪子、步摇和发钗。每一个都是陆意卿喜欢的清雅样式。
她一边拿一边回答道:“冰糖葫芦和糖人是在屋顶上看见的,下来就去买了。这些吃的和发饰,都是秦小姐临行前交给我的,说您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给您。”
心头忽然涌出一股暖流,将支离破碎的陆意卿重新拼起。她摸着一支小叶紫檀的木簪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卿”字,轻狂又张扬,仿佛一团炽热的火,把陆意卿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焚烧殆尽。
陆意卿眉目间满是温柔神色,唇角勾起幸福的弧度:“这木簪子是阿烟亲手做的?”
见陆意卿不再伤心难过,绯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抬手指向一桌子的东西,认真道:“这些,都是秦小姐亲手做的。说是您看见它们的时候就会想起秦小姐,哦对,她还有句话让我在您不高兴的时候告诉您。”
绯云深吸一口气,嗓音尽量变得轻柔:“她说,您不必在意某些愚人的看法,他们不愿意了解真相,只是以此为乐,这不是您的错。”
笼罩在陆意卿心头的乌云被秦凝烟的一句话彻底驱散。
是啊,她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她为舒离做的每件事都问心无愧!而且,她还拥有秦凝烟的爱慕,陆意世的关怀,绯云的忠诚和其他朋友的情谊,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黯然神伤呢?
陆意卿打起精神,又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小公子。她拿起一块儿栗子酥,先随便对付了几口,随后跳下马车,捧着秦凝烟送的紫金手炉笑着问道:“千霜,这附近可有食肆?”
绯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屋顶上看到的村庄全貌,答道:“有的,一共有三家,云间坊的暗探已经查过了,都没有问题,客人最多的一家离我们最近,公子您要去吗?”
陆意卿饿的肚子都快响了,快速点点头:“好,就去这家。”
“是!”
绯云十分自觉的前方带路。
大约走了一刻钟,“喜逢酒楼”的招牌便落入了陆意卿眼中,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店小二忙前忙后的招待,站在门前都能听见后厨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人这么多,想来应当是好吃的。
可惜,陆意卿闻不到诱人的菜香。
但绯云就有一点儿苦不堪言了。
她们一路走过来都在这家酒楼的下风向,隔了百十丈远,她就闻到了各种味道,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这些味道之间相处的并不融洽,在她的鼻子里厮杀,打的难解难分,让绯云喷嚏不断,迫不得已,只好捂住自己的鼻子。
陆意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准备换一家酒楼吃饭:“要不换一家吧,找一个人少的地方。”
绯云皱了皱眉,道:“公子,千霜没事,我可以用嘴呼吸,就是可能没办法分辨出菜里有没有……”
“你真没事?”陆意卿连忙打断她。
在人家酒楼门前说人家菜里有毒?她还不想刚出来就得罪人!
绯云把捂住鼻子的手放下,肯定道:“真的没事。”
她目光坚定,脸上也没有难以忍受的表情。
既然这样,陆意卿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步迈进喜逢酒楼,绯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