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闯入人家家宴的不速之客,站在门口尴尬的笑了两下,一边将手里装着一壶酒的托盘放到桌子上,一边尽力扮演好角色:“几位客官,这是小店赠送的上好酒酿,喝一口能延年益寿,喝一坛就万寿无疆啊!”
尽管他笑的十分友善,眉宇间沾染人命的戾气还是逃不过陆意卿的眼睛。
这种戾气与李闻识身上的不同,战场上的将军为国杀敌,算不上滥杀无辜,舒离又在很久之前就立下军令,不允许杀害、虐待、欺压任何一国的百姓,因此,李闻识身上的戾气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肃杀之感。
反观这个店小二,简直邪气冲天,离他近了仿佛都能听见惨死的冤魂找他索命的声音。
而且,陆意卿还注意到,店小二的目光始终在她和酒壶上来回打转儿,看她的时候,像看见了金山银山,看酒壶的时候眼睛中隐藏着癫狂之态。
再看绯云,这酒还没进屋她就一副想吐的样子,现在更是受不了,直接躲进内室去了。
看来,这酒的确有问题。
陆意卿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门外,差点跟五六个大汉对视。
她迅速收回目光,冲店小二礼貌笑笑,假装自己十分好奇道:“哦?此酒何名?竟有如此功效?”
听她发问,店小二兴奋的恨不得手舞足蹈:“这酒叫黄蔻烧,是几千年的老方子啦!”
陆意卿眉头一挑,在心里默默吐槽:
几千年的老方子?
那怎么几千年前的人却都死了呢?
她面上爽朗一笑,全然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富家小少爷,道:“哈哈哈哈!本公子常年居住南湘,果真是孤陋寡闻了!敢问小二哥,这黄蔻烧产自何地?又是何人用何物所酿?”
“南湘”二字对于舒离人来说就意味着神秘、优雅,无影无踪,走到哪儿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
更为重要的是,南湘人个个都极度有钱,现在舒离国库中有一半的钱都是陆意卿在南湘贵族手里一点一点撬过来的。
所以,店小二一听到陆意卿住在南湘,两眼放精光,激动到语无伦次:“黄蔻烧是当地特产,自然是我们老大……不是不是,我们掌柜的所酿,至于是什么东西酿的,不方便透露给公子。几位客官先喝着,我下去给你们催催菜!”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包间。
在他关门出去的一瞬间,陆意卿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就冷了下来,她随手打开酒壶的壶盖,一股冲天的香味儿在包间内迸发开来。
陆东榆和李闻识两人眉头紧皱,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她快速往里面看了一眼,酒液浑浊,底下好像还沉着一些絮状物,带着诡异的红色。
就这样还说是上好酒酿?
陆意卿不屑的轻哼一声。
内室里,绯云的反应更加强烈,几乎双眼一黑,扶着墙呕吐不止。
陆意卿赶忙拧上盖子,抱歉道:“对不住,我不知道这东西味道这么大。”
陆东榆走到桌边,颇为嫌弃的把那壶酒拿走,远远的放在角落。用手在鼻子下方扇了两下,道:“还长生不老呢,这都香的发臭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酒,不会是下了药或者坏了吧?”
“不。”
绯云扶着墙从内室出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虚脱:“这酒是这几个月新酿的,也没有被下药。”
陆意卿起身过去扶住她,眼神透露着自责道:“居然会让你不舒服吗?早知道就不打开了。”
绯云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就黑陆意卿打断:“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事。”
绯云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既然没有下药也没放坏,那要不,我尝一口?”陆东榆的想法显然跟她们两个的想法完全不同。
居然还有胆子去尝?
陆意卿哭笑不得:“你的胆子在水里泡发啦?这种酒也敢往嘴里放?”
忽然,她的手臂被人紧紧抓住,绯云惊恐的目光看向陆东榆,着急道:“不能喝!”她又转头对陆意卿说:“殿下,这酒不能喝!”
绯云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以前从未出现的情况让陆意卿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尝试顺着她道:“好,我们不喝,一滴都不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