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要去找他们,听到这话我来了兴趣,顺着他的方向找到了正引导新入审神者的几振刀剑,看着挺开心的,还不错嘛。
礼宫突然捂了下嘴,我顿了顿,幽幽地望向他,他笑得开心:“怎么这么傻,你怎么搞的,他们跟你一点都不像!”
“……”
我忽略了礼宫的后半句话,但的确,跟其他淡定自若的刀剑相比,本丸的他们太突出了,哪里知道那么多机关算计,简单纯粹,审神者满目新奇,作为引导者的他们比人家还感到新鲜,远远的停下来做什么呢。
我走过去,小狐丸领着一位年轻女孩停在路上,太刀慢慢读着一封文件,白衣红裙的女孩子凑在他旁边一起讨论着。我问他们:“怎么了?”
小狐丸惊讶抬头:“主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您是……?!”
旁边的女孩也一脸惊讶,这个孩子很内向,是我没有收敛气势吗,亲爱的日记,她好像有点紧张,于是我调整了表情,温和地向她点头:“我是小狐丸的审神者。”
听他们说了,我知道了原因。这位审神者是由驻扎在她所在时代的政府人员招募的,由这种途径进入政府,都应持有事先发放的准入凭证,这位是有凭证的,却不知为何无法被识别。
因为之前常居政府,虽然我对这些流程不甚了解,一些机关还是知道的,要是连我都解决不了,说不定要被迫在路上抓个别人求解,做到这种程度也太过分了,一定会被礼宫要取笑很长时间的,我都能猜到,什么“和刀剑一样不靠谱的审神者”什么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进政府又不是为了当审神者的。
其实很简单,滴一滴血到凭证上,让灵力被引导着散发出来即可,我简单向他们解释了,很快凭证被识别,电子光屏上呈现出了审神者需办理的下一流程。
我平静道:“接下来的事,你们继续吧。”
小狐丸温和点头道:“好,狐狸先带着新任审神者到下一地点了。”风吹起他一边的头发,好像一边耳朵被吹起来了。
一朵虚拟的云朵飘到头顶,短暂遮住了阳光,我们的周围忽然变得暗淡下来,一束极细的光线斜着打下来,在对面太刀和女孩略微睁大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我的影子——金色的光斑斜斜打在半张脸上,被照亮的一半面孔,睫毛似乎都变成了金色。我原来有在笑?
礼宫要看着他们离开,不明意味地轻哼一声,我后知后觉询问他:“你怎么还在?”他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礼宫被问得愣了下,似乎刚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恼羞成怒:“谁跟着你了!我只是来看你的笑话!”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吓退一路路人和小辈们。
又要去做任务了吧,不去管他了。
今日政府事务多,已经完成任务的几振刀剑都在办公室等我,好在神宫透早已离开无人打扰,我得以顺利完成手头的工作。
回到本丸时太阳已经落山,本丸沉入一片黯淡中,并不安静,各处都有刀剑声音传来。
我走在路上时,注意到前方树枝晃动,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响声过后,鹤丸从枝叶间跳了下来,身上沾了几片细小的叶子,手里拿着风筝。远远的,是能听见短刀的喊声呢。
他看上去正为一身狼狈苦恼,我停在他身后忍不住笑了下,太刀动作一僵,慢慢转过来,他穿着内番服,腰间的链子随着动作丁零当啷的,露出一个尴尬又无可奈何的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哦,不只如此,我在这里也看了他一会了呢。
他真的很喜欢做些出乎意料的事啊,他的性格,直接当把短刀得了,我又想到他在下雨天摘番茄的事,这位其实私下里也有忧郁的时候吧。
反正没有别人,我没有抑制住笑意,等走近了,更能清楚看到他的头顶飘落的草叶,我逗他说:“我刚才有拍照。”
果然太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并未如我意料的争辩这个话题,他的表情变了,神态不能简单地用眼睛怎样弯起,嘴角又如何上扬去形容,是整体的气质变化,这振太刀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灵魂中的神性此刻一展无遗,明明为主人所拥有,他却仿佛跳出了桎梏,对我露出了无奈而宽慰的笑容。
又在转瞬间恢复成吊儿郎当的状态。
他注视着我片刻,突然开口:“哇,有人说过主人笑起来很好看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很少见地陷入了迷茫,我没想过话题走向会变成这样。
啊,他为什么这么说。我要怎么回答呢,这种话很奇怪吧,日常说出来,放到关系一般的人身上怎么想都不合适吧,再说我也不喜欢经常笑,更没有人注意了。
“……”
“啊!我说错了”,我还没有回答,鹤丸很快移开了视线,努力地整理手上的风筝,轻松道:“抱歉啊主人,刚才是我瞎说的。有感到困扰吗?”
我慢半拍道:“……不会。……你为什么道歉?”
太刀随之轻笑一声,声音飘忽着:“我真的这么说了,依主人的性格,以后不会再笑了吧。”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很快在心里肯定了他的说法。
……我是这样的人吗,确实,被人注意到表情的话,我应该是会刻意控制的。我之前没有想过这方面,没有过这种被别人拉着缩短距离的交际经历。
原本横亘于我们之间的并不是这个话题,鹤丸一直保持被动的态度,却突然地把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手中。气氛有点危险……我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还是不要再留在这了,迈步就走,鹤丸则留在原地不断强调:“哇,真的,主人我刚只是开玩笑的啊。”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好吧,那你现在要去哪?”
我不回答,背着手幽幽看向他的背后, “……短刀们跑过来了,你不把风筝还给他们?”
鹤丸自觉保持了距离,无奈停下上前的脚步,“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啦”,然后被迫回身,去找追来的短刀们了。
他的背后,还挂着几片细小的树叶,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亲爱的日记,我明白了一件事,今天特意找鹤丸说话绝对是个错误。这群刀剑,我有些难以理解,他们每天都在脑海里想什么呢。
去手入室确认没有重伤的刀剑后,我散着步在本丸走了一圈,我走的是小路,这里很少遇见刀剑。树影幢幢,黑影连绵,走到深处时我才后知后觉点起灵力探路,亲爱的日记,本丸像这样偏僻的小路很多,到了晚上除了月光没有一丝光亮,像水心子正秀一样怕鬼的刀剑一定不敢在这里走的,如果现在遇到了,看到我恐怕会被吓一跳吧——你肯定也觉得这是个有趣的联想。
还有鹤丸这样的太刀,晚上视力没有短刀敏锐,在黑暗里会不会直接站住,一步都不会往前走呢。
我走的慢了些,停下来靠着黑色密林中的一棵树干,手中光源熄灭了,头顶只有遥远的白色月亮,周围静谧一片,只有不多的昆虫不怕寒冷,零落地鸣叫。我闭上眼睛,陷入绝对的深沉的黑。
可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现在正沉浸在安安静静的黑夜里啊,亲爱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