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啊。”王逸然给他解释着,“你是地缚灵,只能在关于案发的地方徘徊,若不是这间屋子气息至阴,我都要见不到你,我以后会出去,离开,不会日日待在这里。”
“你是特殊的枉死厉鬼,我要想再见到你,只能通过遗物链接上你的魂息。”
“我明白了。”王君庆观察着她的反应,“我的遗物,在陆景冥那里。”
“具体是什么?”她直视他问。
见她没有做出不高兴的表情,王君庆放心道:“是一本账簿。”
“还以为是什么珍贵之物呢。”
王逸然抬起右手抚摸了下额头,鬼眼随之闭合成细缝,隐成完好的皮肉。
“我会找到这本账簿的,但想必有些难拿到,毕竟是你的东西,他定会好好保管,不让外人随便触碰。”
王君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抿唇蹙眉思考了片刻,道:“公然向他索要账簿他定会怀疑,但要只字不提也不行,眼下你只有靠偷这个法子。”
“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他了解陆景冥的性格和手段,也知晓她的好意,“你偷完账簿以后,可以留下一张纸条,借以打消他的疑虑。”
“我不会写字怎么办?”她愁道。
“嗯?”王君庆讶然,“你看上去这般聪明,竟然不会写字吗?”
“不会。”王逸然大方承认,“我以前没机会识字。”
妖族等级森严,像她这种弱妖不被同类打死吃掉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读书识字。
“那就有点难办了,就算会写,这里也没有笔墨纸砚。”他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
“不难。”王逸然不放弃,先抛出一句让人安心的话。
随后她耐心环视完四周,将目光移向他冠上的玉簪,抬手取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根金簪,蹲下身子拔掉地上的几棵枯黄色长草,空出一片可以写字的地方:“用这个。”
王君庆接过衔凤金簪,笑着夸了她一句,随后也蹲下身子,在无阻的黄泥地上,边念,边用力刻下几个端正秀美的大字:“天不助我,我自违天。”
王逸然又取下头上的银钗,边跟他念着,边在地上摹写:“天不助我,我自违天,是这样吗?”
王君庆看向她写的字,神情怔然,那出自外人之手的八个字,除了笔锋停顿处与他的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她写的。
他惊叹道:“想不到,姑娘的学习能力竟然这么强。”
“这没什么。”她起身拍了拍手,“那先这样啦!梦外将近天明,我也要醒了。”
“好,那我们来日再见。”
……
意识从无名暗处苏醒,她抬起发沉泛倦的眼皮望向窗外。天色翻着鱼肚白,灰蒙蒙的冷雾如同薄纱罩在半空,胧住了远处景色。
王逸然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梳装打扮,没过多久,就有一人轻轻叩门打破清早的宁静。
她打开门,与苏鸿迎面对视上:“公子?你来啦?”
“嗯,你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
“我也没有,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正好今日是花巧节,到夜时,郜都河附近会有花灯放。”
“好呀!”王逸然在听到郜都河这三个字时,眼神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不急。”苏鸿倚靠在门旁,眼里含笑瞥向她的腰肢,“你先把大氅穿上。”
她到这时才感觉到冷:“太急着想跟公子出去,所以就忘了,公子的大氅很暖。”
苏鸿低笑道:“不用急,我可以日日陪着你。”
“嗯。”好厉害的花言巧语,“那公子等等我。”王逸然说完,快速转身回到内室里,穿好大氅便跟着他出府了。
早晨人多,她趁此机会,抓住他的袖角,轻轻拽了拽,拉近距离道:“公子走慢些,流芳不熟路。”
苏鸿讶然,握住她的手腕,见她没有挣扎,又将五指移向她的掌心:“那你跟紧我些。”
“好。”她忍下膈应,任由他牵着。
穿越人群,身后渐渐传来熟悉的脆铃声,她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要经过这里。
马车驶过她的身旁,她忍不住抬眼去看,恰巧撞进了对面冰冷的眸光里。
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当看见她握着苏鸿的手时,陆景冥怔了怔,而后神情淡然地收回手,放下玉帘。
闪起光亮的瞳孔重归黯淡,王逸然气愤地瞪了对面的隔障一眼,瞪他事不关己,冷漠又无情。
平静的心绪被他的出现扰乱,她逼着自己不去想陆景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点,又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与自己易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