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拒绝。
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回应。
他竟然同意了。
王逸然回过头,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道:真是个怪人。
人怪也就算了,就连做的梦都那么奇怪。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程流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王逸然气哼一声,没搭理人,找准一个方向,便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程流芳显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抛弃,惊愣过后,及时反思,恍然明白了她为何会如此。
于是笑她小孩子气性,连忙追上前,却总是隔了一段距离。
她做事向来果决,街上行人本就多,你来我往,道路都被堵住。
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程流芳急中生智,在人群中痛呼一声:“哎呀……我的脚!”
随后故作受伤地蹲下身,摸着右脚脚踝,没过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抹红。
程流芳抬头仰视她,见她站于跟前,用单薄的身躯抵挡着人流,明明性格活泼,此刻却因为生了气,隔着凶恶的面具,冰冷道:“起来。”
怨气未消,颇不情愿。
“起不来,我的脚不小心崴到了。”
程流芳忍住想笑的冲动,皱眉苦恼道:“怎么办啊?你背我好不好?”
“不好。”
“……”
“哎呀,那我不走了!”
程流芳继续演:“我这伤啊,每走一步都会巨疼无比,你不帮我,我一个人可难过了……”
“我把我这双腿锯给你得了。”王逸然不耐烦,“起不起来,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说罢,移了脚步,欲要离去。
“哎——!”
程流芳一着急,抓住了她的衣袂:“别走!你不拉我,谁陪你去买东西?”
言外之意,全是威胁。
王逸然默不作声地俯视她,整张脸都被掩在面具之下,露出的两只眼乌黑澄澈,眸光平静,似在思考,又似在审视。
程流芳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莫名有些发怵,正打算自圆谎言,忽见她伸出手,缓缓吐出一个字:“行。”
仍然在生气,可她即使是不高兴,也不会真的做到冷漠无情。
手腕被她握住,用力一拉,美人儿瞬间扑入她的怀中,还有些站不稳时,她及时伸手揽住了腰肢,而后松开。
安全感仅存了几秒。
王逸然转过身,蹲下来说:“上来。”
“不用了。”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让她背着多不像话,程流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脚已经好了,能自己走。”
“那你自己走慢点。”
王逸然早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站起来慢慢走着,一路上沉默不语,没再主动说话。
气氛过于安静,让人不适应。
意识到她很难消气,程流芳思来想去,选择将解释道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
“也不是,我是想帮助你。”
“不信。”
“真的!”
程流芳继续说:“我不骗你,陆景冥的灵力既然能对你产生影响,催发你的妖性,让你长出兽牙,那你应该与他多接触,兴许,能发现更多的变化。”
“不早说。”
王逸然见她态度真诚,愿意解释,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消了下去:“我原谅你了。”
不原谅,其实也就那样。
终于被搭理,程流芳高兴地牵起她的手,走进文房四宝铺,仔细挑选完笔墨纸砚,再去书肆挑书。
初入此地,王逸然就被竹木架上摆放的书给迷了眼。
《字词注释》、《成语大典》、《古诗六千首》、《剑法大全》、《修炼手册》、《兵家常事》、《商贸世家》、《各国风俗录》、《本草纲药》、《毒家秘籍》……
等等书籍,只要是能在日后发挥作用的,她都让程流芳买了下来,付钱时,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何进行找零换算。
为防疲累,王逸然暂时将那几包东西搁在了书肆,去到灵宝阁,里头富有神通的宝贝应有尽有。
“掌柜的。”她问,“你这里有没有能广纳万物的灵器?”
“姑娘说的是乾坤袋吧?”
掌柜搓了搓手道:“有有有!当然有!不过有些贵,你看……”
王逸然毫不犹豫:“我要一个。”
“好嘞!”
话落,拿了一个最好看的给她,而后,抓住时机介绍着店里其他物品:“这是折叶软刀,绕在腰上防身效果特别好!”
“这是九转千镖,见血才收,杀人特别准!!”
“这是百毒蛊,可与任何毒药相混,且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毒发期长,适合自保!”
听到这儿,王逸然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毒发期长,这个好啊!
眼下王君庆一案牵扯过多,离不开陆景冥的助力,反正她还不能立马杀了他,倒不如给他下个慢性毒。
等案件破了,他再无可用之处,她正好可以将其杀之!
“这个、这个,灵器武器什么的,都给我多来点!还有毒药,种类最好齐全!”
“好嘞客官!”
掌柜高兴得手忙脚乱,几乎把半个店的东西都盘完了,连带着厚厚一沓祥解书,一起塞进了乾坤袋里,激动地拿出算盘算账:“一共是八十两白银!”
“给。”
王逸然把乾坤袋挂在腰上,直接将半袋金元宝递给他,让他自己找零。
结完账,购齐物品,又折返回书肆,将大包小包的重物装进乾坤袋里。
午时将至,没用过早膳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走到明春楼,她拉着程流芳进去吃了顿饱饭,离开时感觉后背发凉,也没管。
反正鬼魂,满大街都是。
被鬼缠身,顶多病几日,要不然就是……
身旁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心想:真是倒霉。
这鬼的能耐有几下子。
“对不起对不起!”
一位着急赶路的布衣男子将她扶起,嘴上不断道着歉:“我一时匆忙冲撞了你!你没事吧姑娘?身上可有受伤?”
“没事。”
王逸然看了眼擦破皮的右手:“我又不是瓷娃娃,受点伤没什么。”
“真是抱歉。”
男人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具,交到她手里:“我不仅让你受了伤,还险些摔坏了你的面具。”
“面具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她不想难为人,随意道:“我无大碍,你既已道过歉,此事便算了,忙去吧。”
“多谢姑娘不咎之恩!”男人道完谢,继续赶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