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质突然变得阴鸷起来,令她有些无从招架,“九,九哥……”
他轻轻勾起唇,“九哥我……最讨厌有别人觊觎我的女人,还好我已经将他抓住了,你看看——”
说罢,他冲着密室的通风口吹了一声口哨,室内旋即响起“咯啦咯啦”的机栝声,密室的地面上一处一步见方的木板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由拇指粗细的钢筋编制而成的铁网。
在这张铁网的下方则是另一间密室,不,应该称之为水牢更为贴切,那是一间被灌了整整半室水的密闭空间,没有门更没有窗,顶棚的铁网便是整间房唯一的出口。
白飞飞看到那铁网下悬挂了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被整个浸到了水中,笼子里关着一个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沈浪。
此刻,沈浪整个人漂在水中,已经不见任何挣扎了。
白飞飞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皆扑到了铁网上,“沈大哥——沈大哥——沈浪你醒醒——”
她将手指抠进菱形网眼,指甲翻裂的血珠滴在铁条锈斑上。
笼中的沈浪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白飞飞转身跪到杨啸九的身前,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前额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当家的,我求您,求您,求您……”
“唉唉唉,你这是做什么……”杨啸九啧啧摇头,“我就是一届山匪,无非是想挣点钱,卖卖药……”
“我制药我制药——”她崩溃大喊,“迷迭香、牵机、血红颜、血魄缠丝……我都会配,我都会配——”
“哎呀呀,真的吗?你可真是个宝贝啊,让我意外惊喜啊。”
说着,他拍了拍手,机栝声再度响起,铁笼上升,水面缓缓下降,只降到脖颈处便堪堪停了下来。
“沈浪,沈浪,你醒醒啊——当家的你救救他,救救他啊——”
“哎呀,他没事的,哪那么容易死。”杨啸九走过去,一脚蹬在铁网上,网下的笼子震颤摇摆,沈浪被震地吐出一口水,随即大声呛咳了起来,他的湿发紧贴着苍白泛着青灰的面颊,好似一副被污水洇湿了的水墨天青,乌黑与净白杂糅到了一起,变成一团糟乱,再也不见曾经线条鲜明的美来。
白飞飞从未见过沈浪这般狼狈的模样,这般的脏污、丑陋、甚至是恶臭的,那恶臭来自于地牢中的水,也不知那些水中是不是腐烂过什么老鼠,她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内心一阵阵抽紧,脑中连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扑在铁网上不停地哭。
沈浪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杨啸九躬身站在铁网旁,俯视着笼中的他,“荆芥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看你师妹都哭成什么样了,刚刚找人时急成那个样子,现在人你也找到了,怎么没反应呢?……你没反应,我很不爽啊。”
白飞飞闻言立刻抱住了他的裤腿道,额头抵着他的鞋面说,“当家的,我求求你,拉他出来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杨啸九却俯身将她扶了起来,“阿飞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啊,我九连寨一定会铭记你的贡献的。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怎么能救他出来。”
他拉着她走到通风口处,指着洞口上方道,“你看,这是我九连寨最精妙的机关之一,九曲连锁,你只要抓着这条铁链顺着上去,很快便会遇到一张铁网,对就是咱们头顶上的那张,铁网外面就是机关室,机关室里是我十二个兄弟,他们最讲道理了。”
她抖着身体看着他,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你把药制好了之后可以抓着铁链上去,把药顺着铁网的网眼儿送出去,交给我的兄弟们,他们在查验了药物没问题后,自会启动机关,让你的好哥哥上升一点来。可别想着迷晕我的兄弟哦,那铁网的开关只在我的手里有,我的兄弟可没有,迷晕了他们,你的好哥哥可就彻底出不来了。”
她听到这里,立刻连连点头,“我做,我做,我马上就配药,当家的想配什么药我都愿意做。”
“嗯……”杨啸九摸了摸下巴,“我也不了解制药这件事,那不如就定二十支迷迭香升一尺吧。”
迷迭香的制造过程尤为繁琐,按照白飞飞的正常速度,若一次大批量制造四十支香,最快也需要三十余个时辰,若制二十支只给沈浪上升一尺,等到人彻底脱离水面的时候,估计早就凉透了。
白飞飞当即跪了,“当家的,做不完啊,您行行好吧,真做不完啊……”
“会做完的,”他笑眯眯地将她扶起,“慢慢做,总会做完的,你看,药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又吹了声口哨,机括声再次响起,原本空荡的墙面顺时翻转,露出一整面墙的药柜,他走到药柜旁,依此打开几个大的柜门,“这里有锅,这里有柴……这里有剪子和铡刀,这里有火石,应有尽有。”
“水,水呢?制药需要用干净水,污水……不行。”
人更需要干净的水。
“水呀?真不巧,水这里只有一个水囊,新的水你需要用成品药兑换,吃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