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斜照绣坊时,觅佳指尖缠着亮黄裙裾倚在门扉,看李屹川抱来整匹新裁的粉绸,针脚细密处绣着并蒂莲纹——那是她前日说想要的温柔,此刻正妥帖裹在软缎里,随少年宽厚掌心一同递到眼前。
蝉鸣扰夏的午后,觅佳晃着缀金铃的亮黄裙摆蹲在绣架旁,看李屹川笨拙地展开粉绸,他那双能举千钧的手此刻捏着银剪,小心翼翼地沿着纸上描摹的裙样裁剪,每一刀下去,都将对恋人的温柔与眷恋,细细裁进尺素之间。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暖阳裹着蔷薇香气淌进平阳宛城,西子湖畔的觅府绣坊飘出阵阵蚕丝香。觅佳赤足踩在湘妃竹席上,亮黄色襦裙绣着细密蚁纹,腰间金丝绦系着的银铃随着她晃悠的小腿轻响,发间新摘的桂花沾着晨露,将少女眼底的笑意衬得愈发清亮。
"阿川该来了。"她托腮望着窗外,湖面泛起的碎金在粉墙黛瓦间跳跃。自小在蚁巢中穿梭的敏锐听觉,让她比旁人更早捕捉到青石路上传来的沉稳脚步声。果然,片刻后,身着玄色劲装的李屹川抱着丈许长的粉绸出现在月洞门,臂弯里的绸缎堆得高高的,只露出他英气的眉梢和微微泛红的耳尖。
"当心!"觅佳慌忙起身,裙摆扫落案头绣绷。李屹川却仿佛早有预料,长臂微伸便稳稳接住下坠的绣架,另一只手仍牢牢护着怀中绸缎。他放下绣架时,觅佳才发现他额角沁着薄汗,粗粝的指节上还沾着零星线头——这双手能举起千斤巨石,此刻却为了保护几匹绸缎变得这般狼狈。
"又逞强。"觅佳嗔怪着取出帕子,踮脚去擦他额间的汗。李屹川却突然往后一躲,耳尖红得滴血:"别碰,一身汗味。"话音未落,粉绸已在他掌心展开,月白色缎面上,两朵并蒂莲正静静绽放,针脚细密如蛛丝,莲瓣间还缀着细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前日你说..."李屹川喉结滚动,平日爽朗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闷,"说想试试温柔些的颜色。"觅佳指尖抚过绸缎,触感如春水般柔滑,绣线里似乎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她忽然想起那日不过是倚在他肩头随口一提,却不知这个向来只懂舞枪弄棒的少年,究竟费了多少功夫才寻到这般料子,又说服绣娘绣出这般精巧的纹样。
"好看。"觅佳仰头看他,杏眼里盛着满湖波光,"比西子湖的荷花还好看。"李屹川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慌乱间扯过绸缎要往她身上比画,却不小心扯住她垂落的发丝。两人同时轻呼,在交错的呼吸间,觅佳望见少年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温柔,而李屹川看着少女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手中的绸缎再柔软,也不及此刻触到的那缕青丝。
蝉鸣声浪裹着暑气漫过觅府飞檐,西子湖蒸腾的水汽将远处山峦晕染成朦胧的黛色。觅佳将垂落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亮黄襦裙下的赤足无意识蹭着竹席,腰间金铃发出细碎声响。她望着案前的李屹川,少年褪去劲装,只着月白中衣,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发间束着的玄色发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几缕墨发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
"再歪就要裁成月牙了。"觅佳忍不住轻笑,伸手按住少年微微发颤的手腕。李屹川的耳尖瞬间红透,手中银剪险些滑落:"这、这绸子滑得很!"明明前日他还单手举起绣坊门前的石狮子,此刻却被一匹软缎难住。少女温热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带着蚕丝特有的细腻触感,李屹川喉结滚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像这样。"觅佳贴着他的手臂凑近,发间桂花香气萦绕鼻尖。她纤细的手指握住银剪,带着他沿着画好的裙样缓缓移动。李屹川盯着少女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小巧的鼻尖沾着几点汗珠,不自觉咬住下唇的模样,竟比手中粉绸还要柔软三分。他突然觉得,这世上最难举的不是千钧巨石,而是此刻要克制住将人揽入怀中的冲动。
"阿川走神了。"觅佳突然抬头,杏眼里盛满狡黠。李屹川慌忙低头,却见绸缎上多了道歪歪扭扭的豁口。"完了完了!"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这可怎么..."话音未落,觅佳已从绣筐里取出金线,指尖翻飞间,几针绣出朵含苞待放的玉兰,恰好盖住剪坏的地方。
"笨手笨脚的大力士。"她故意板着脸,嘴角却藏不住笑意,"罚你明日去采最新鲜的荷叶,我要包糯米鸡。"李屹川望着她灵动的眉眼,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盛夏,少女穿着亮黄衣裳从蚁巢中钻出来,眼睛比阳光还要耀眼。此刻她垂眸绣花的模样,竟比记忆里的画面还要鲜活。
院外忽然传来八妹醉梦熙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兵器相击的脆响。李屹川下意识将觅佳往自己身边护了护,却见少女歪头朝他眨眨眼:"放心,是熙姐在和大风哥练剑。"她的声音带着蜜一般的甜,"倒是某人,连裁布都比不过二姐家的燕子严。"
"胡说!"李屹川涨红了脸,重新拿起银剪时却不自觉放轻了力道。蝉鸣声中,他小心翼翼地裁剪着绸缎,每一刀下去,都将心底翻涌的柔情,细细融进尺素之间。
院角老槐树上的蝉突然叫得更凶,日头偏西时将树影拉长,堪堪覆在绣坊窗棂上。觅佳跪坐在软垫上,将亮黄裙摆铺成圆润的弧度,腰间金铃被风拂动,发出清脆声响。李屹川裁到袖口处,银剪突然顿住——绸缎边缘蜷起的丝线勾住了他掌心的薄茧。
"别动。"觅佳像只灵巧的蚁虫凑过去,从鬓边取下金簪,小心翼翼挑开纠缠的线头。她发间桂花的甜香混着绣线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李屹川盯着她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上次在市集,她也是这样认真地替他挑出铠甲缝隙里的碎木。少女专注时总爱微微皱眉,眼下这抹轻愁,倒比西子湖的涟漪还要动人。
"你说..."李屹川喉结滚动,剪刀无意识地在绸缎上轻点,"醉梦熙他们练剑,会不会真的哪天就闯江湖去了?"话音刚落,院外传来兵器相击的"铮"地一声,夹杂着醉梦熙的笑骂:"大风哥又让着我!再来!"觅佳忍不住轻笑,金簪在阳光下划出细碎光芒:"熙姐总说江湖有酒有明月,可我瞧着..."她忽然抬眼,杏眼里映着少年涨红的脸,"还是绣坊的桂花糕更香。"
李屹川的耳尖瞬间烧起来,手一抖,银剪在绸缎上划出半道弧线。他慌得要藏,却被觅佳眼疾手快按住手腕:"笨!"她嗔怪着夺过剪刀,发间金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裁坏了就把你做成糯米鸡。"嘴上凶巴巴,指尖却轻柔地将歪掉的裁痕折进布料里,又抽出银针缀上两朵茉莉。
"明明是你分我心。"李屹川小声嘟囔,见她专注绣花的模样,又忍不住放轻了语气,"等裁完这襦裙,我带你去湖心亭看荷花?"觅佳的动作顿了顿,睫毛下闪过狡黠的光:"当真?那要带三姐酿的梅子酒,再叫小加加烤两串羊肉..."她掰着手指细数,忽然被李屹川温热的掌心盖住,"都依你。"少年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只要你喜欢。"
院外传来九妹醉梦泠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水波轻响。李屹川望着少女认真盘算吃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江南盛夏的蝉鸣,绣架上翻飞的银针,还有怀中柔软的粉绸,都不及此刻满心满溢的欢喜。他握紧银剪,继续沿着画好的纹路裁剪,每一刀落下,都似将绵长的情意,密密缝进这一方绸缎里。
日头西斜,绣坊窗棂外的蝉鸣忽而变得断断续续,被穿堂而过的风揉碎成零星的絮语。觅佳跪坐在绣架前,亮黄襦裙上细密的蚁纹在余晖里泛着微光,腰间金铃随着她探身的动作轻晃,惊起案头几片飘落的桂花。李屹川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玄色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脖颈处因用力而绷紧的青筋。
“阿川,喝口酸梅汤。”觅佳将青瓷碗推过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缠的银丝——那是前日李屹川用护腕上拆下来的银饰,央铁匠铺师傅打的。少年却头也不抬,握着银剪的手悬在绸缎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喉间闷声闷气:“不喝,一停又要歪了。”
少女忽然轻笑出声,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早知大力士怕裁坏绸子,该让六姐来。她那双绣兰花的手,可比你的灵巧多了。”话虽如此,她却挪到李屹川身侧,膝头不小心碰到他紧绷的大腿。少年如受惊的兽般僵住,手中银剪“当啷”掉在竹席上,惊得两人同时去捡,额头重重撞在一起。
“嘶——”李屹川揉着发红的额头,却先伸手查看觅佳有没有受伤。少女亮晶晶的杏眼盛满笑意,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撞落的桂花:“原来大力士不仅举得动巨石,还能把人撞晕。”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少年泛红的耳垂,“不过...这样歪歪扭扭的裁痕,倒像你第一次给我烤的兔子,焦一块生一块,却...”尾音消散在突然急促的蝉鸣里,李屹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只觉喉间干涸得厉害。
院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夹杂着醉梦熙的欢呼:“大风哥这次输得心服口服!”紧接着是兵器入鞘的清鸣,惊起一湖白鹭。觅佳侧耳听了听,转头见李屹川盯着自己发间散落的桂花,鬼使神差地摘下一朵,轻轻别在他耳后:“我们阿川,比江湖侠客还好看。”
少年耳后瞬间腾起燎原般的红,慌忙去扯那朵桂花,却带得发带彻底散开,墨色长发如瀑倾泻。觅佳望着他慌乱整理发丝的模样,忽觉心口发烫,伸手捡起地上的银剪:“剩下的我来裁。”她垂眸避开少年灼热的目光,“你...你去帮我摘些新鲜桂花,明日要做糕...”话音未落,腕间已被轻轻扣住。
李屹川的手掌覆上来,带着常年练力的薄茧,却将她握得极轻:“一起。”他声音沙哑,另一只手已拿起银剪,覆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再裁坏了,就...”他忽然笑了,眼底映着满室夕阳,“就把我自己裁成糯米鸡,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斜阳将最后一抹金晖泼洒在绣坊窗纸时,李屹川手中的银剪终于颤巍巍裁完最后一道弧线。觅佳凑近查看,粉绸上歪歪扭扭的裁痕间,竟零星缀着几处用红线绣的小蚂蚁,圆滚滚的身形正驮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模样憨态可掬。
“这是......”她指尖悬在绣纹上方,抬头望向少年涨红的脸。李屹川别过脸去,耳尖几乎要烧透,发间散落的碎发扫过脖颈:“前日见你在窗台上喂蚂蚁,就......就试着绣了。”他粗粝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裁坏的布料边缘,明明能单手掀翻石碾的手掌,此刻却紧张得微微发抖。
绣坊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醉梦泠银铃般的嗓音:“六姐快看!小加加在湖里采的莲蓬,嫩得能掐出水来!”话音未落,醉梦兰抱着蓝绸布料闪进门槛,发间的银鼠钗随着动作轻晃:“哟,我们大力士也会绣花了?”她眨着狡黠的眼睛,将布料往觅佳怀里一塞,“正好,帮我瞧瞧这料子配金线可好?”
觅佳刚要接过,李屹川已长臂一揽,将她和粉绸护在身后:“别碰!”他察觉失态,耳尖更红,闷声补充道,“她...她累了半日。”醉梦泠趴在门框上笑弯了眼,粉色纱裙沾着水珠,发梢还滴着湖水:“阿川哥这护食的模样,倒像八姐家的大风守着他那柄破剑。”
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觅佳从李屹川臂弯里探出脑袋,杏眼亮晶晶的:“六姐的料子我明儿看,今儿...”她拽了拽少年的衣袖,金铃轻响混着绣架上未干的丝线香,“要教某人怎么把蚂蚁绣得更威风些。”李屹川望着她眼底跃动的光,喉结滚动着应了声“好”,掌心的薄茧擦过她微凉的指尖,裁坏的粉绸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仿佛裹住了整个盛夏的温柔。
暮色漫过绣坊雕花窗棂时,醉梦泠与醉梦兰笑闹着离去。觅佳拾起散落的绣针,亮黄襦裙在竹席上铺开,金铃压着裁好的粉绸边角。李屹川倚着门框擦拭银剪,玄色劲装浸透汗渍,发间却还别着那朵半蔫的桂花。
“过来。”觅佳突然唤他,指尖绕着金线轻点绣架。少年走近时带起一阵热气,混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皂角香。她仰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突然伸手取下那朵残花:“明日给你换朵新鲜的。”话音未落,李屹川耳尖泛红,喉结滚动着要躲,却被她拽住袖口。
“教你绣蚂蚁须。”觅佳将银针塞进他掌心,握住他覆着薄茧的手。少年僵硬得如同石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绣线在两人交叠的指间穿梭,粉绸上的小蚂蚁渐渐长出细长的触须,在暮色里微微发亮。
院外忽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伴着醉梦熙爽朗的吆喝:“闪开闪开!大风哥猎了野鹿,今晚有烤肉吃!”李屹川下意识将觅佳护在身后,却见她探出头,杏眼笑成月牙:“阿川,烤肉要配三姐酿的梅子酒才好。”
“你就惦记吃。”李屹川松了口气,低头却撞进她亮晶晶的眼底。绣架上的金线不知何时缠在两人腕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倒像月老随手抛下的红绳。他突然想起初见那日,这只“小蚂蚁”举着比自己还高的木剑,气势汹汹要替同伴讨公道,而今却这般温顺地倚在身侧。
“等绣完这襦裙...”李屹川声音发闷,手下却愈发轻柔,“带你去后山看萤火虫?”觅佳歪头时,发间金步摇扫过他手背,痒得他手指微蜷。“还要带糯米鸡。”她狡黠一笑,“不然萤火虫都被别人喂走了。”
晚风穿堂而过,卷起案头未干的绣样。远处传来醉梦甜呼唤众人用膳的声音,混着烤肉香气。李屹川望着手中歪歪扭扭却满是心意的绣品,忽然觉得,这江南的蝉鸣、绣线,还有怀中的少女,都比他举过的任何重物,都要珍贵千倍万倍。
夜幕初垂,灯笼次第亮起,将觅府的回廊染成暖金色。醉梦熙的吆喝声引得众人纷纷往庭院聚集,烤肉香气混着梅子酒的酸甜在晚风里飘散。觅佳望着李屹川收拾绣架的模样——少年将散落的银针仔细插进针插,叠好粉绸时还不忘抚平褶皱,那双曾轻易掀翻石桌的手,此刻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愣着做什么?”李屹川抬头撞见她的目光,耳尖又泛起薄红,“不是想吃烤肉?再不去,醉梦红该把鹿肉都烤焦了。”他伸手去牵她,却在半空顿住,低头查看掌心是否沾了线头。觅佳忍俊不禁,主动挽住他的胳膊,金铃随着步伐轻响:“大力士也有怕的东西?”
两人刚踏入庭院,便见醉梦甜踮着脚往石桌上摆碗筷,橙色裙摆扫过地上的花瓣;醉梦青倚在何童身旁,指尖灵巧地剥着莲蓬,青色衣袂垂落桌沿;而八妹醉梦熙正骑在大风肩头,举着酒坛豪饮,白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快来!”醉梦紫眼尖,朝他们招手,紫色纱裙上的银线在灯笼下流转光华,“阿川哥可得多吃些,补补绣了一下午耗的心神。”众人哄笑起来,李屹川的脸涨得通红,却将觅佳往自己身后护了护:“少打趣人。”
“阿川哥害羞啦!”醉梦泠拍手笑闹,发间的珍珠坠子晃出细碎光斑。觅佳挣脱李屹川的手,跑到三姐醉梦艾身旁,接过她递来的梅子酒:“三姐酿的酒最好喝,比萤火虫还甜。”她转头朝李屹川眨眨眼,见少年端着烤肉朝自己走来,眼底盛满温柔。
庭院里的欢笑声惊起栖在柳树上的夜莺,月光透过花枝洒在众人身上。李屹川默默替觅佳挑出烤肉里的碎骨,听她与姐妹们说笑;而觅佳偶尔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时,总会悄悄往他碗里夹一块最嫩的肉。晚风掠过湖面,带着荷花的清香,将这平凡的夏夜,酿成了记忆里最甜的酒。
夜色渐浓,庭院里的欢声笑语愈发热闹。醉梦香倚在聂少凯肩头,指尖轻轻绕着他腰间的玉佩,明艳的黄衣与聂少凯的月白长衫相映成趣;醉梦熙已经和大风比起了掰手腕,白色衣袖挽到肘部,露出的小臂肌肉紧绷,引得众人纷纷下注喝彩。
觅佳正捧着梅子酒小口啜饮,忽见李屹川悄悄离席。她好奇地放下酒杯,踩着缀金铃的软鞋跟了上去。穿过九曲回廊,在一株老梅树下,她看见少年正踮脚摘花,玄色劲装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平日里孔武有力的身影此刻显得有些笨拙。
“阿川,你在做什么?”觅佳出声,腰间金铃随着她的步伐轻响。李屹川慌忙转身,手背在身后,耳尖通红:“没、没什么。”可藏在身后的手却藏不住几枝带着露水的白梅。
觅佳凑近,杏眼亮晶晶的:“是给我的?”她伸手去拿,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掌心,李屹川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手,却又立刻将花递了过去:“看你发间的桂花蔫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她的眼睛。
觅佳将白梅别在发间,笑着转了个圈,亮黄裙摆扬起又落下:“好看吗?”李屹川望着她,喉结滚动,心里想着比西子湖的月色还要好看,嘴上却只憋出一句:“还、还行。”
突然,远处传来醉梦泠的呼喊:“觅佳!李屹川!快来猜灯谜!”两人对视一眼,觅佳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快走,再不去泠姐该罚酒了。”李屹川任由她拉着,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心里满是柔软。
回到庭院,众人正围着挂满灯笼的长廊。醉梦兰举着一张纸条狡黠一笑:“这题可难了,‘身披亮甲小黄衣,金铃相伴步生奇’,打一佳人。”醉梦紫立刻指着觅佳笑闹:“这不是明摆着嘛!”
觅佳脸颊微红,李屹川却默默将她往自己身边护了护。他望着她发间的白梅,想着等会儿要悄悄去把剩下的绣品完工——在那件粉绸襦裙的衣角,他要再绣上一枝白梅,就像此刻月光下,她发间的模样。
灯笼映得回廊朱漆泛起柔光,猜灯谜的喧闹声中,觅佳忽然被李屹川轻轻拽到廊柱后。少年背靠雕花栏杆,喉结不安地滚动,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少女发间白梅的剪影交叠成画。“那个……”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块裹着桂花蜜的糯米糕,“方才见你盯着小加加的蒸笼出神。”
觅佳眼睛弯成月牙,指尖捏起糕角时,金铃在腕间轻颤:“原来大力士偷偷藏了私心。”她咬下一口,软糯的米香混着桂花甜在舌尖散开,忽然踮脚将沾着蜜渍的糕点递到他唇边,“张嘴。”李屹川耳尖爆红,偏头要躲,却被她揪住玄色衣领,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不许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