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在穿堂风里轻晃,将室内光景筛成流动的碎金。觅瑶倚着红漆窗棂低头绣香囊,藕荷色襦裙垂落满地云霞,忽觉颈间一暖,抬眼正撞上罗景珩隔着半卷竹帘投来的目光,那双总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盛着比春水更温柔的情意。
微风拂过,竹帘轻晃,露出罗景珩那双盛满深情的眸子。他望着窗边身穿粉衣的觅瑶,只见她鬓边珠花轻颤,正专心摆弄着手中物件。作为属猪的姑娘,觅瑶身上总带着股天真烂漫的劲儿,此刻这副认真模样,更是让罗景珩心尖微颤,爱意在眼底肆意流淌 。
暮春的西子湖畔笼着层薄雾,觅府后园的湘妃竹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又啪嗒落下,将檐下铜铃撞出细碎声响。觅瑶跪坐在临湖的美人榻上,指尖绕着金线在茜纱上穿梭,粉藕色襦裙上绣着的并蒂莲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腰间垂落的银铃流苏轻晃,惊得游过窗下的锦鲤尾巴一摆,漾开满池碎金。
"又在给我绣香囊?"罗景珩斜倚在月洞门框上,玄色锦袍袖口绣着银丝云纹,腰间羊脂玉坠随着步伐轻晃。他生得极俊,眼尾微挑的桃花眼总含着三分笑意,此刻却专注盯着案头堆着的绣品——除了绣坏的鸳鸯,便是歪歪扭扭的"罗"字。
觅瑶耳尖泛红,慌忙将绣了一半的香囊藏在身后,发间珊瑚珠钗跟着簌簌作响:"谁...谁要给你绣了!分明是三姐托我..."话音未落,罗景珩已欺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既是替三姑娘绣的,那这个绣废的'珩'字,可要我帮着拆了?"
少女脖颈瞬间漫上绯色,像被晨露染透的芍药。她攥着香囊后退半步,不料裙摆勾住矮几,整个人向后跌去。罗景珩长臂一揽,将她稳稳圈在怀中,指尖还勾着她散落的一缕青丝:"属猪的小馋猫,跑什么?"
"谁是馋猫!"觅瑶气鼓鼓仰头,发间茉莉香混着罗景珩身上的松香扑面而来。她总记得去年生辰,罗景珩翻遍半座城寻来的糖渍青梅,也记得他在暴雨夜送来的油纸伞,此刻男人眼中流转的情意,倒比西子湖的春水还要温柔。
忽听得院外传来醉梦甜爽朗的笑声,伴着燕子严温声叮嘱"当心台阶"。觅瑶猛地推开罗景珩,慌乱整理鬓边珠花:"若是被二姐撞见..."话未说完,竹帘又被掀起,醉梦甜探进半张明艳的脸,橙色襦裙上的凤凰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哟,我当是谁把后院的花都看谢了,原是咱们的小粉团子被勾了魂儿!"
罗景珩低笑出声,趁觅瑶羞恼推搡时,飞快从她掌心抽走未绣完的香囊:"明日卯时,我在断桥等你补完鸳鸯的眼睛。"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绣绷上的金线缠在觅瑶腕间,系成个解不开的结。
西子湖畔的柳丝垂入碧波,将倒影揉成万千绿绸。觅府绣楼的湘妃竹帘在穿堂风里轻颤,罗景珩隔着半卷帘栊望去,只见觅瑶跪坐在月白绒毯上,正对着案头青瓷瓶摆弄新折的芍药。粉缎襦裙上的珍珠璎珞随着动作轻响,鬓边九连环珠花在日光里流转碎芒,衬得她侧脸莹润如玉,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绒毛般的暖意。
他屏住呼吸倚在雕花廊柱旁。前日暴雨冲垮了城郊的石桥,他带着工匠们修缮了整夜,此刻衣袍上还沾着泥点,却忍不住绕道来寻她。见少女将折损的花瓣仔细拢入手帕,嘟囔着"明日做成香膏给六姐送去",罗景珩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总这般心软,连残花都舍不得丢弃。
"在看什么?"清脆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醉梦红斜倚在游廊转角,朱红襦裙上金线绣的缠枝莲张扬夺目,怀中橘猫伸着懒腰蹭她下颌。她挑眉望向竹帘内的人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赤金步摇:"我们家小肥猪又在捣鼓什么宝贝?"
罗景珩食指抵在唇边轻嘘,玄色衣摆扫过廊下青苔。醉梦红了然地轻笑,突然提高声调:"觅瑶!你绣的鸳鸯香囊可还缺线?"
竹帘哗啦掀开,觅瑶探出头来,发间茉莉沾着露水:"五姐?我..."话音戛然而止,杏眼圆睁盯着罗景珩染尘的衣襟,又慌忙别开脸。她耳垂泛起薄红,攥着芍药的指尖绞紧帕子,明明心里欢喜他不辞辛劳的探望,偏要嘴硬:"罗公子这是从泥塘里捞鱼去了?也不怕脏了好衣裳。"
罗景珩低笑着上前,袖口掠过她发梢时,趁机将块油纸包塞进她掌心:"路过糕饼铺,想着某人昨日说馋枣泥酥。"他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不过若有人嫌弃我脏,这刚出炉的点心..."
"谁说嫌弃了!"觅瑶急得跺脚,帕子上的芍药簌簌落瓣。她慌忙将油纸包揣进怀里,粉扑扑的脸蛋比芍药还娇艳。醉梦红抱着猫笑得前仰后合,橘猫不满地喵呜一声,爪子勾住了她裙角金线。
忽有银铃声由远及近,醉梦甜挽着燕子严的胳膊走来,橙色裙裾扫过满地落花。她眼尖瞧见罗景珩,调侃道:"我说今日柳梢黄莺叫得格外欢,原是有贵客临门!"燕子严温和笑着行礼,顺手将手中油纸包递给觅瑶:"二姐在茶楼听书,见你爱吃的桂花蜜糕,便多买了两匣。"
罗景珩望着觅瑶被糕点堆满的双手,见她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心头泛起柔软。少女身上特有的甜香混着芍药气息萦绕鼻尖,他忽然希望时光就此停驻——哪怕明日要奔赴千里外的商路,此刻能看她为点心发愁的娇憨模样,便胜过江南万千春色。
暮色渐浓,西子湖畔笼上一层薄雾,湖面倒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泛着细碎的金光。觅府绣楼的竹帘又一次被晚风轻轻撩起,罗景珩倚在雕花廊柱旁,目光穿过半卷的竹帘,落在窗边的觅瑶身上。
只见她跪坐在软榻上,粉衣上绣着的流云纹随着动作轻轻起伏,鬓边的珠花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她正专注地将晒干的花瓣小心翼翼地装进香囊,神情认真而虔诚,时不时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罗景珩看着她鼻尖沾了点花瓣碎屑,却浑然不觉的模样,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柔软。
"又在捣鼓什么?"罗景珩轻笑着踏入屋内,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在角落打盹的猫儿。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鼻尖的花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温热的脸颊。
觅瑶 startled地抬起头,杏眼瞪得圆圆的,脸颊瞬间染上两抹红晕:"你...你怎么又来了?"她慌忙将香囊藏在身后,发间的流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你了,就来了。"罗景珩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拿起案上未完成的香囊,见里面装满了茉莉和芍药花瓣,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给我的?"
觅瑶别过头去,声音细若蚊蝇:"谁...谁要给你了。"话虽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裙角的流苏。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醉梦熙身着白色劲装,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大步跨了进来:"哟!我就知道在这里能逮到你们!"她大大咧咧地在榻上坐下,顺手抓了把案上的瓜子嗑起来,"罗公子,明日城郊有场比武大会,你陪我去瞧瞧?"
罗景珩看向觅瑶,见她垂眸把玩着香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却悄悄竖起了耳朵。他忍住笑意,故意逗她:"好啊,正想见识见识江湖高手。"
"你敢!"觅瑶猛地抬头,杏眼圆睁,"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许去!"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露了馅,慌忙低下头,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
醉梦熙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小肥猪急了!"她站起身,朝罗景珩挤了挤眼,"算了算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了。"说罢,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罗景珩伸手将觅瑶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
觅瑶抬眸,撞进他盛满深情的眼眸里,心跳骤然加快。窗外的晚风送来阵阵花香,竹帘轻晃,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中。
盛夏蝉鸣聒噪,穿堂风裹着荷香掠过觅府绣楼,湘妃竹帘被吹得哗哗作响。罗景珩立在游廊转角,隔着半卷竹帘望去,只见觅瑶跪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粉衣被穿堂风鼓起,像朵半开的芍药。她正踮脚往梁间鸟笼里添粟米,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还沾着几片飘落的紫薇花瓣。
"当心摔着!"罗景珩疾步上前,玄色衣袍带起一阵风。他伸手扶住觅瑶的腰,触到她腰间软玉般的触感,心头一颤。少女身上的茉莉香混着夏日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收紧了手臂。
觅瑶吓得差点打翻食盒,转身时杏眼圆睁:"你走路都没声儿的!"话虽嗔怪,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前儿新得的粟米,说给鸟儿尝尝鲜..."
罗景珩低头看她发间歪斜的珠花,抬手替她整理,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属猪的小迷糊,自己的发饰歪了都不知道?"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脖颈,"还是说,想等我来发现?"
觅瑶脸颊瞬间烧起来,像被夕阳染红的云霞,伸手要推他:"谁...谁要你管!"却不小心打翻了脚边的水盆,水花溅在罗景珩玄色锦袍上,洇出深色水痕。
"这下可好,"罗景珩低头看着衣摆,嘴角却噙着笑,"明日得穿件新衣裳,免得被人笑话我落魄。"他突然握住觅瑶沾着水珠的手,"不如劳驾觅家小姐,亲手替我裁件新衣?"
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醉梦紫倚在门框上,紫色纱裙上绣着的九尾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哟,我当是谁在这儿腻歪呢!"她晃了晃手中的糕点匣子,"城南新开的点心铺,特意给小瑶瑶带的玫瑰酥——有些人要是嘴馋,可得拿东西来换。"
觅瑶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却被罗景珩按住手腕。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在觅瑶眼前晃了晃:"早备下了,还是桂花蜜馅的。"见少女瞬间弯成月牙的眼睛,他心中满是欢喜,却故意板起脸:"不过想吃可以,先说好何时给我裁衣?"
醉梦紫笑得花枝乱颤,将糕点匣子往案上一放:"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打情骂俏!"临走前还不忘调侃,"明日记得给我留件新衣裳的边角料,我给阿京的狐狸做个项圈!"
竹帘又被风掀起,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觅瑶低头数着手中的蜜饯,耳朵尖却还泛着红:"明日...明日午后就裁..."她没看见罗景珩眼底漫开的笑意,那目光比盛夏的阳光还要炽热,恨不得将眼前人所有的模样都刻进心里。
初秋的雨丝斜斜掠过西子湖,将半开的菡萏压得低低的。觅府西厢房的竹帘被湿气浸得发沉,却仍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罗景珩立在廊下,玄色大氅的衣摆沾满雨珠,目光却透过竹帘缝隙,牢牢锁在屋内低头作画的觅瑶身上。
少女身着藕荷色襦裙,外罩月白纱衣,鬓边珍珠钗上坠着的粉色绢花被烛火映得朦胧。她跪坐在矮几前,羊毫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咬着下唇的模样像只犯愁的小兽。案头摆着几盘新鲜的菱角,是她方才缠着厨娘从湖中心采来的,红菱壳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又在为画不好鸳鸯发愁?"罗景珩抖落衣上雨水,跨过门槛时靴底在青砖上碾出细微声响。他伸手将暖炉往觅瑶身边挪了挪,见她发梢沾着几片被雨打落的桂花瓣,指尖不自觉地替她拂去,"秋风凉,仔细着了寒。"
觅瑶被惊得笔尖一颤,宣纸上顿时洇开墨团,气得抬头瞪他:"都怪你!"她的杏眼蒙着层水光,不知是恼的还是急的,"明日要送给三姐的生辰贺礼,这下全毁了..."话音未落,眼眶却先红了。
罗景珩心头一紧,半跪下来与她平视,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我的错。"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绽开的桂花蜜糕香气混着雨幕里的桂花香,"方才路过街巷,见你前日念叨的那家铺子开了新炉。"见她盯着糕点的目光发直,又忍不住逗她,"不过想吃得先说好——明日我陪你去湖上采菱,你便再画一幅鸳鸯,我当你的...人形画架?"
"谁要你当画架!"觅瑶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伸手去抢糕点时,腕间银铃清脆作响。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醉梦青裹着青色斗篷撞进来,发间玉簪还滴着水:"好啊你们!下雨天躲在这里吃独食!"她甩下湿透的斗篷,径直抓起块糕点塞进嘴里,"城郊的雨大得离谱,我和何郎被困在亭子里,好不容易..."
话未说完,觅瑶已捧着暖炉凑过去:"快暖暖手!早说要来,我便让厨房备姜汤了。"她转头瞪罗景珩,"还不快去吩咐人?"
罗景珩笑着起身,临走前在她发顶轻轻一按:"遵命,小管家。"他踏出房门时,正巧撞见醉梦青促狭的眼神——那抹了然的笑意,倒比外头的秋雨更让人觉得暖意融融。竹帘再度轻晃,将屋内笑语与糕点香气,都笼在一片氤氲的秋色里。
深冬的晨雾还未散尽,西子湖结着层薄冰,岸边的垂柳裹着银白霜花。觅府绣楼的湘妃竹帘凝着冰珠,被穿堂风一吹,便簌簌落下细小冰晶。罗景珩踏着满地碎玉般的薄雪而来,玄色裘袍领口积着雪粒,远远望见竹帘后那抹粉影,脚步不自觉加快。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觅瑶跪坐在铺着厚绒毯的矮榻上,藕荷色夹袄外披着雪白狐裘,鬓边珍珠步摇垂着的红珊瑚坠子随着动作轻晃。她正将捣碎的胭脂与蜜蜡混在瓷碗里,鼻尖沾了抹艳红也浑然不觉,睫毛上还凝着方才呵出的白雾。
"又在捣鼓什么?"罗景珩摘下裘帽,带起一阵雪松香。他伸手替她擦去鼻尖的胭脂,指腹触到少女温热的肌肤,心头微动,"当心将自己染成年画娃娃。"
觅瑶偏头躲开,杏眼亮晶晶的:"才不是!这是照着六姐教的法子做口脂,说是掺了梅花露最滋润。"她举起瓷碗,里头的胭脂膏泛着珍珠光泽,"等做好了,送你一支——"见罗景珩挑眉,慌忙改口,"送你给你母亲!"
罗景珩低笑出声,握住她沾着胭脂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微凉的指尖:"那我可要好好收着,每日涂在..."话未说完,忽听得院门方向传来清脆的马铃声。醉梦熙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腰间长刀还挂着冰棱,牵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闯进来:"罗景珩!城外猎场开放了,敢不敢比谁猎的狐裘..."
她话音戛然而止,盯着觅瑶手中的瓷碗眯起眼:"好啊小肥猪!偷偷做口脂也不叫上我?"说着便扑过来,白色斗篷带起的风差点掀翻炭盆。觅瑶慌忙护住瓷碗,发间珠花歪斜,急得直跺脚:"你当心些!这是头一炉..."
罗景珩眼疾手快扶住晃动的矮几,顺势将觅瑶揽进怀里,躲过醉梦熙探来的爪子:"先让她做完,明日我陪你们去猎场。"他瞥见觅瑶耳尖泛红,故意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不过猎来的狐裘,可得给我们家的小胭脂匠做手笼。"
"谁要你的狐裘!"觅瑶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醉梦熙按住肩膀:"别害羞啊!正好我也缺个暖手的..."话未说完,院门又传来笑闹声,醉梦甜提着食盒跨进门槛,橙色裙裾扫落廊下冰棱:"都在呢!厨房新熬的糖芋苗,再不来可就凉了——"
竹帘在寒风中轻晃,将屋内的暖意与笑语筛成细碎流光。罗景珩望着觅瑶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见她慌乱分点心时发间滑落的珊瑚坠子,悄悄伸手接住。掌心的温热渐渐化开坠子上的薄冰,就像此刻漫过心头的暖意,将这料峭寒冬都酿成了蜜。
春日的晨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在湘妃竹帘上投下斑驳竹影。西子湖畔的柳丝拂过觅府院墙,将新抽的嫩芽轻轻探入绣楼。罗景珩立在游廊拐角,月白色锦袍被晨风掀起一角,目光穿过轻晃的竹帘,牢牢锁在屋内的觅瑶身上。
少女跪坐在铺着鹅黄软垫的矮榻上,浅粉色襦裙绣着细密的桃花纹,走动时裙裾间的银线便泛起细碎流光。她正将晒干的茉莉花瓣装入锦囊,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发间还别着朵新鲜折下的海棠。案头摆着刚采来的青团,碧色外皮裹着豆沙馅,甜香混着花香在屋内萦绕。
"又在攒香料?"罗景珩迈过门槛,靴底碾过青砖发出轻响。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当心把自己腌成桂花蜜饯。"
觅瑶被惊得手一抖,花瓣撒了满膝,抬头嗔怪道:"都怪你!"杏眼亮晶晶的,带着春日晨露般的清亮,"这是要给七姐的香囊,她说纳兰公子最爱茉莉香..."话音未落,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拉进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那我呢?"罗景珩低头望着她,桃花眼里盛满笑意,"我前日说想要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某人可是转眼就忘了?"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还是说,在你心里,纳兰公子比我重要?"
觅瑶脸颊瞬间烧起来,像被晚霞染红的云朵,伸手去推他却被握着手腕:"谁...谁忘了!明日就给你绣!"她慌乱间打翻了案头的茶盏,青瓷碗骨碌碌滚到地上,所幸被罗景珩眼疾手快接住。
"小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掩不住眼底的宠溺,"属猪的小迷糊,做什么都毛毛躁躁。"正要俯身收拾,忽听得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醉梦熙骑着高头大马闯入,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腰间长刀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罗景珩!城外新开了马场,敢不敢比..."
她话音戛然而止,盯着觅瑶膝头的花瓣挑眉:"哟!在这儿说悄悄话呢?"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风,差点掀翻觅瑶的绣篮。觅瑶急得直跺脚,发间海棠摇摇欲坠:"八姐你轻些!这些花瓣..."
"好好好,我的错!"醉梦熙大笑着搂住她肩膀,却趁她不注意偷了块青团塞进嘴里,"不过说真的,明日去马场骑马,你们去不去?"
罗景珩望着觅瑶纠结的神情,知道她既惦记着未完成的香囊,又舍不得错过玩乐,忍不住开口:"去,不过得等我们家的小绣娘做完香囊。"他抬手替她扶正歪斜的珠花,"毕竟某人说了,明日就给我绣并蒂莲。"
竹帘在春风中轻轻摇晃,将屋内的笑语与花香筛成温柔的光影。罗景珩望着觅瑶认真整理花瓣的侧脸,心底泛起柔软——这样平凡的日常,竟比江南所有的春色都要动人。
盛夏午后,蝉鸣如沸,西湖水面浮着点点菱叶,远处画舫传来隐约的丝竹声。觅府绣楼的竹帘被穿堂风掀得哗哗作响,罗景珩握着把湘妃竹扇立在廊下,玄色衣袍半敞,露出里头月白中衣,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却浑然不觉,目光透过晃动的竹帘,凝在屋内的觅瑶身上。
少女跪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浅粉色纱裙上绣着的并蒂莲随着动作微微起伏,鬓边新换的茉莉簪子沾着露水,发间还别着枚小巧的银质猪形发饰。她正专注地用丝线串起晒干的荷花,粉藕似的指尖被勒出红痕也不自知,案头摆着几个精巧的香囊,其中一个绣着歪歪扭扭的"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