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平正焦急地在会客厅来回踱步,一见柳巧进来,激动地上前抓起她的手:“巧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这两日想了想,此时硬要让你同我去见父母确实有些为难你了,不如……”
“我同你去。”柳巧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
“当真?”钟义平眼中迸出光彩,随即却又迟疑道:“其实也不必太过勉强,我可以自己去跟他们讲,就说我无论如何都要娶你。”
“不勉强,这是我们俩的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们好好地求他们,尽量不要闹得太僵。”柳巧原本就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只不过顾及到他的感受才一直畏手畏尾。
“好,好,你放心,这回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都不会再影响我们。”钟义平眼一热,一把将她环入怀中。
柳巧迟疑了一瞬,打量着四下无人,才安心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抿唇轻笑。
定下了去钟家的日子,姜致为柳巧准备了鼎丰斋的拾味攒盒做伴手礼,鼎丰斋是京中有名的点心铺子,虽有好几家分铺,但每日里依然大排长龙,攒盒是需要提前预订的,特别是这拾味攒盒,集齐了他们家十味招牌点心,更是不易得。
这日,钟义平早早地便来接她了,甚至贴心地在马车里准备了早膳。
柳巧却是没什么胃口,虽说她已经预设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他们仍然强烈反对,给她各种脸色,但事到跟前还是有些近乡情怯,特别是一想到对自己那般热情的钟母若是变了脸,乍想之下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因此心中总难免忐忑不安。
钟义平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勉强她。
一路上,他都在安抚她不要担心,但却不知他越这么说,柳巧心越慌,以致于临进门时都犹豫了片刻。
出乎意料的是,钟母的亲切一如前两回,见面便拉进她的手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家里了,伯母都有些想你了呢。”
不止柳巧觉得意外,钟义平明显也怔了怔。
“嗯,我也很想来看您,只是近日确实有些忙。”
“我听阿平说了,你跟着新店去了城西,有自己的事做虽然是好,但也要当心别累坏了身子。”
柳巧乖巧地点头。
钟父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未置一辞。
钟义全在书院没有回来,堂屋里的四个人表情各异。
果然如钟义平所言,他父母当真是体面人,从进门到用完饭,二人只字未曾针对柳巧,钟父基本是一语不发,钟母则与从前一样只与她聊些家长里短,这让她原本打算要与之宣战的决心开始动摇,心道算了,真的不忍心为难他们。
用完午膳后,钟父第一个离了饭桌,坐回中堂前的太师椅,钟母照例泡了上好的茶端出来,甚至想亲手替她斟上,柳巧赶紧接过茶壶,将几个茶杯一一倒满。
她起身将第一杯端给钟父:“伯父,请喝茶。”
钟父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将茶放在面前的案上,依然没有说什么。
钟义平见状想说点什么,被钟母轻轻拉了拉衣袖,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柳巧倒没觉得怎样,在她看来,没被直接赶出门已经是很好了,其他的她都无所谓。
钟母看着高几上柳巧带来的点心攒盒道:“这鼎丰斋的点心可是不太好买,你有心了,打开给你伯父也尝尝吧,他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
钟父不屑地轻哼一声。
柳巧听话地打开了点心盒子,挑了几样摆了盘给钟父送去几块,剩下的放在了茶案上。
钟母拿起一块板栗酥放进嘴里,赞道:“我最爱吃他家的板栗酥,比起别家来说,甜味没有那么重,能吃出栗子原本的味道,搭配着茶水刚刚好,我就不喜欢太甜的点心,让人腻得慌。”
柳巧也很是赞同:“是,那种加了过多的糖,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钟父却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我就喜欢甜的,点心不甜还叫什么点心,那还不如去啃干粮。”
钟母回头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话说的,那么爱吃甜你怎么不去吃糖,都说了适宜的甜嘛。”
钟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没再理她,也没动盘里的点心。
柳巧觉得这俩人还怪有趣的,怎么钟义平却这样一板一眼的呢?这般想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钟义平。
钟义平不明就里,以为她又在紧张,在桌下轻轻抚了抚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柳巧此时已经不紧张了,照着现在的氛围,稍后的摊牌局应该也不会太难看,她相信,他们即使一百个不同意,也会点到即止,不会让自己太下不来台。
午后暖阳洒进堂屋,带来些饭后的困乏感。
钟母见钟父靠在太师椅上打盹,又气又笑道:“你想睡了就进屋去睡,当着孩子们的面成什么样子。”
沉默许久的钟义平看了一眼柳巧,终于开口道:“父亲,母亲,我有话要同你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