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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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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道:“小管营今夜却宿哪里?不急上山时,便宿在家中。我二人也好说话。”施恩道:“却不当生受大嫂。”金莲道:“现成床铺热饭,多添一双筷子。就这里住上一段再去,也不妨事。”施恩犹豫片刻,道:“恭敬不如从命。”

金莲抱出一床干净被褥枕头,往武松炕上铺了。烧一锅热汤,寻出一身干净衣裳,交予施恩,教他往后洗浴。武松收拾起杯盘,送往厨下,自往火边坐地。金莲教小叔将竹篓拎过,一样样将买回东西取出,分门别类拾掇,叔嫂二人火塘边说些家常话。

金莲手上归纳,道:“奴寻了那床蓝的,给小管营铺盖。够厚不够?”武松道:“够了。横竖他也是个武人。”金莲道:“便是山腰,夜里也比山下要寒冷些。”扭身于筐内翻找,道:“叫叔叔自家挑个段子做件衣裳。怎的不见带回?”

武松道:“要它作甚?我不爱穿,束手束脚。”

金莲道:“上回清风寨里,见你哥哥们都穿些好衣裳。过年时也做一件。”

武松摇头道:“我穿不着他,没的糟蹋东西。”

金莲嗤的笑了,道:“罢,你不稀罕他,如今我却也做不好段子衣裳了。”

武松道:“你怎的做不了他?”

金莲道:“叔叔不晓得,段子这个东西最是娇气,绣娘双手不细腻洁净时,再不敢碰它,一碰就坏。如今奴家手糙,不比从前。”说话间取出一卷东西,展开时见是一张灶神,一副对联。纤手抚平,侧了身子,借着火光默读联语,笑了。道:“哪一家买的?”

武松道:“戏台东口大槐树下,一个写字先生,在那里书春。摊子上随手拣了一副。”金莲道:“祭灶的糖瓜,忘了嘱咐叔叔。买了不曾?”

武松道:“一个油纸包儿,在最底下。嫂嫂自寻。”金莲遂往篓底翻找,半个身子都探在竹篓里,道:“是这包打着老字号红印子的不是?”

武松正自拨火,伸一手稳住篓沿,应了一声。金莲擎在手里,直起腰来道:“叫叔叔带的胭脂倒不见着。敢是忘了?”

武松早自怀中取出个包裹来,道:“东西细巧,怕压坏了。”

潘金莲倒不好意思,一声儿不言语,接在手中。武松道:“嫂嫂看看对不对。”俯身拨火。金莲打开看时,“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

武松道:“这家店怕不是黑店。做的不似妇女生意,倒比山上没本钱买卖更蛮横些,进了他家的门,只买一件东西,简直走不出去。”

听得金莲扑哧一声笑了,道:“叔叔理他们做甚么!你拿起脚儿来走时,哪个还敢霸拦着你不成?”

武松道:“店里推销的我一概不曾买,怕颜色不对。这一样倒还好,店里人说了,是擦手的油,冬天使冷水洗涤,手易皴裂。操作完了,涂上一层油脂,手便不糙了。”

金莲愣了一愣。将一只盛装油脂的瓷盒拿在手里,脸上便飞红了。她未施脂粉,耳根一点红起,晕生双颊,映了跳动火光。武松刚刚店里看过无数种胭脂,没有哪一种的颜色能够稍微仿佛。她道:“感谢叔叔忧念。”

腊月二十四日,厨下贴了灶神。一碟糖瓜黏住了这老儿的牙,不教他上天告状,告诉家中长短不睦。横竖他们也不曾红过脸,拌过嘴,便不受用这碟糖瓜时,灶王爷倒也无状可告。武松分付嫂嫂熬些浆糊,同了施恩,将门口旧年对联揭去,贴了新的,无非是些平安如意的吉祥话语,爆竹声中,三人送走旧岁,过了一个新年。

翻过年去,施恩便上山了。

阳春三月,孙二娘、张青亦投山上来。四人见了,不免又是一番感慨悲喜,详细述说别后情形。是夜,孙二娘往金莲房中宿下。武松张青只听见那边唧唧哝哝,说了一夜的话,一会咯咯而笑,一会压低了声音,低低诉说。

第二日起来,张青随武松往田中看视,道:“萝卜长势不错。只是不该种在这样山坡下积水地方。”又道:“小麦播撒得有些密了,该间一间苗。”蹲下动手拔除。住了一段,同武松备细说了好些菜园子事务,教二人如何选种,看天,除虫。

说道:“种菜这事,便是五分人力,五分看天,不比武功拳脚上进一寸是一寸。当年我也曾在光明寺中种菜园子,因一时间争些小事,性起把寺僧行杀了,放把火烧做白地,只在大树坡下剪径,但有开张,就是一本万利。”

武松道:“不妨事,天要难为时,也由它去。这样好利益买卖,哥嫂怎的不做了,却要上山?”

张青道:“你阿嫂整日剥人剁肉,同杀鸡杀鱼一样,这刀口舔血日子,她也过得倦了。咱们这样人,虽注定不能日头底下过活,山上倒也还晒得到太阳。”

他口中说话,却向房屋望着。孙二娘坐在廊下,正助金莲择剥青豆。金莲说了句什么,逗得她哈哈的笑起来,半大鸡雏唧唧啾啾,在她们身边刨土啄食。武松张青向她们望着,都沉默下来。

张青道:“我同你阿嫂也无子嗣。大约是剪径杀人的报应罢!”

武松道:“阿哥休说这话。阿嫂年青,说不定改天就有个一男半女。”

张青不答。过得一会,道:“兄弟,你这样一身本事,换了别人,我必不劝他在菜园子里消磨一生。但是你时,只要你二人心中宁静平安,俯仰无愧,便是最好。”

是月,张青夫妇上山。

时候进了四月。淫雨不断,连日不见太阳。两亩小麦还剩在田里的尽皆倒伏,扶也扶不起来。叔嫂二人撑伞立在田坎,金莲望了田中发呆。武松只道:“无妨。”

金莲道:“往日我只知炊饼是打面粉做起,之前的辛苦,一概不晓得。如今晓得了。”

武松道:“嫂嫂休要忧虑。你我也不靠它过活。”金莲道:“不靠它时,却靠甚么?”武松道:“养家是男子汉事务,嫂嫂休管。”

潘金莲不再说甚么,掠一掠鬓发,起身向屋内去了。细雨连绵,尽皆落在她乌发双肩之上,将一身淡黄衫子染作深深浅浅颜色。

雨只是不停,淅淅沥沥。金莲已睡下了,枕上却断续听见风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遂摸黑起身,撑一把伞,往田中去看视。秉一盏油灯,趿双木屐,踩了满地泥水,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田中。

走到地头,风紧雨急,油灯险些给扑得灭了。金莲好容易护住,秉灯望田中一照,麦苗尽数倒伏。金莲道:“这可如何是好!”将灯望田坎上一放,蹲身去扶。这时却闻有人叫声:“嫂嫂。”

金莲只唬得一个激灵。抬头看时,油灯光芒映出田中黑黢黢一个影子,一头熊一般。

金莲道:“叔叔吓煞奴家了!半夜五更的,你在这里做甚?”武松道:“雨下得急。起来给田里麦苗搭个棚子。”金莲这才瞧见田里不知什么时候树起了个棚子,油布撑着。道:“我来帮叔叔。”

武松道:“嫂嫂去睡罢。这里有我。”话音未落,吃一阵狂风将油布掀翻。武松去追。金莲道:“夯货!你在雨里站着,难道我能在家中坐着?”

叔嫂二人合力将油布追回。正在雨里抻它,忽见得田头几个影子晃动,提一盏灯照路,风雨里朝这边走来。

武松喝问:“谁?”

张青声音,笑道:“是官兵。”

孙二娘道:“全天下只有你乖!岂不知你这个兄弟最是警觉,月黑风高的,非得赚得他打你一顿,这才舒坦!”

说话间几人已走至地头。杨志将灯往木杆上一挂,向田中看了一眼,草鞋一脱,绾起两边裤腿,迈步便踏入泥泞之中。鲁智深叫声:“大嫂让开!”将金莲一推,抡起禅杖,上前砰砰两下,将一根木桩砸进地里。

武松愣了一会,未发一语,上前去助杨志,二人并肩劳作。张青叫道:“杨兄,你不是个种地的材料,又吃了酒。下脚轻些!”

孙二娘正助丈夫搭棚。扭头笑道:“岂止他一个?今夜山上吃酒,个个都灌多了几杯黄汤。看看外头雨大,你哥哥终究是种田的劳碌命,怕麦苗受灾,一说,就都来了。谁想你叔嫂两个都在田里?我们倒是白来了。”

金莲道:“何尝白来?我只念阿弥陀佛!”

张青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几个无一不吃多了酒,走不直路。踏了你家一株半棵苗时,休怪。”

这时杨志遥遥问一句道:“还有没有苫布?”金莲应声:“有。”回身寻出,抱至田中。

众人合力,哪消一时半刻,将两片麦田尽数遮蔽整治完毕。武松道:“家中有好热酒。”鲁智深哈哈大笑,道:“平日价你的酒也吃了好些,今日却吃不得你家酒!洒家困出鸟来,要回去睡了。”爬出田里,倒拖了禅杖,也不打话,径往回走。杨志田边捡根树棍,刮净手脚泥泞,依旧穿了草鞋,向武松点一点头,随后去了。

张青推回去道:“不要你们的伞。斩头沥血的人,哪里就这样娇气?”嘱咐两句,同孙二娘携手而去。

走到地头,孙二娘遥遥地道:“你家种的甚么花?雨地里头也开得这样香。”金莲道:“那边一架子蔷薇。”孙二娘大笑道:“大嫂好兴致!日子过得这样风雅。”夫妻二人风雨中互相依偎,喁喁低语,片刻间已去得远了。

叔嫂二人立在田埂之上,站了一会。雨势不知什么时候小了。夜风卷了雨丝,密密拍打在伞上,田中麦苗安然沉睡。

金莲道:“昨日听见布谷鸟叫。明早起来,该是绿肥红瘦了。”

武松点一点头。道:“嫂嫂衣裳怕湿透了。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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