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分忧是每个大虞子民应尽之责,臣妇是圣上的子民,听令于圣上,自然要做好本份工作。”
圣上二字被凌挽馥说得极慢,无不提醒着灵珈公主,现今的天下之主,是她的那个向来不起眼的异母兄长,让灵珈公主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既然夫人是进宫来协助的,有件小事就劳烦夫人帮本宫处理一下。”
灵珈公主带着凌挽馥前往的地方是冷宫,淑才人居住之处。淑才人久病在床,又疏于照顾,已是形如枯木。灵珈公主要凌挽馥为淑才人监工赶制一件衣裙,一件能让她的母妃能恢复昔日风采的华衣。
“请殿下恕罪,此事恕难从命。”凌挽馥福身拒绝了灵珈公主的要求。淡然的神色,姿态优雅地站出了藏匿于皮囊之下的不屈服。
“本宫着实小看了夫人,口口声声的承诺,涉及要做事情的时候就诸多理由。”灵珈公主着实没有想过凌挽馥会不假思索拒绝了她的要求,那不畏惧的态度让灵珈公主感受到了大火灼目之感。
“公主之令,自是不能违抗。然而,我是奉命进宫协理公主婚事。公主要为淑才人赶制新衣,敢为用意为何?公主是希望淑才人在何等场合穿起此衣?”
“她是本宫和皇弟生母,本宫出嫁,她定然是要身穿华衣出席。”
“公主不可。”司琴左右眺看,出声制止灵珈公主。公主此次远嫁,和淑才人就是死别,公主有意拿赶制新衣羞辱闫夫人是真,里头藏着女儿对生母的情真也是不假。若是可以,灵珈公主定然也是希望母亲能握着她的手送她出嫁。可是现今已非昨日,延华宫中的淑贵妃可以送公主出嫁,身在冷宫中的淑才人不可以。一个是罪人,一个是皇家血脉的公主。她们的母女情分已经被森严的皇家制度割断,淑才人就连远远站在一旁窥见的资格都不存在。
宫人尚且知道此道理,灵珈公主不可能不清楚,不过就是一时情急。凌挽馥没有多言,笑着站在那,等着灵珈公主平稳情绪带着她们回宫。灵珈公主心愿未遂,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示意司琴走了另外一条路回宫。
“少夫人,天上云层变厚了。”四月和凌挽馥哪怕对宫中之路再不熟悉,都可以明白灵珈公主是带着她们绕远路。她们所行之路应是宫人少走之处,路径两旁林木疏于修剪,脚下石头铺砌的路因近期的雨异常湿滑,上下台阶多。更要命的事,明明出来时是大晴天,此时乌云已经从远方而至。四月担心她们尚未回到公主宫中,大雨就要落下。
然而此类担心不是坐在轿辇上的灵珈公主需要考虑的,凌挽馥行走的越发困难,她的心情就愈发愉悦。行至一处假山附近,雨噼里啪啦而下,头顶雷声接踵而至。阴沉的天色和旁边巨大的假山石缩小了视野的范围,司琴不愿公主被淋湿,指挥人就近避雨。
“有蛇。”一阵闪电而至,亮光短时间地暴露了躲藏在黑暗中的杀手。五条蛇拖着粗壮的身子,吐着猩红的信子,跃身而起快速冲向灵珈公主。灵珈公主身旁的宫女连忙将公主护在身后,蛇神在脚下快速游动,朝着宫女的脚踝处就是一口。蛇毒透过伤口渗入,被咬的宫女瞬间倒地失去意识。公主今日在内宫行走,跟着身边的大多数是宫女和内侍,见有人被毒蛇咬伤,其余宫女被吓得连连后退,内侍被逼着壮起胆子走到了前方颤颤巍巍地与蛇迎面对战,然而此时视野并不好,蛇游动的速度又极为快,一顿乱打之下,蛇的攻击丝毫不见受阻。
“公主不可以,里头黑,万一被蛇围攻了就不好逃走。”灵珈公主因宫人逃命从娇辇上跌落,一脸地茫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条毒蛇成功绕开宫女疯了一般张开满是毒牙的嘴巴朝着灵珈公主扑过来。凌挽馥来不及多想,抓起手中的石头就朝着毒蛇砸过去。毒蛇被石头砸中头,将注意力转向了身后的凌挽馥。司琴借机护送灵珈公主逃离,失去了猎物的蛇愤怒异常,口吐着信子朝着凌挽馥调转了身子,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然而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即便蛇在逐步毕竟,可始终不敢冲向前。凌挽馥只有随手捡起的树枝勉强算个武器,也不敢采取大幅度的行动,只能跟着蛇一边周旋一边退出假山的区域。移动间,腰间香囊晃动,碰撞的刹那,凌挽馥似乎想到了什么。凌挽馥小心翼翼地摘下香囊把它挂在树枝之上,果不其然,蛇身后仰,有明显后退之意。
“四月,香囊。”
四月闻言顿时反应过来,跑到蛇后面迅速把香囊撕开撒向迎蛇。受到香囊中药物味道的影响,蛇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迟疑。就在此时,一块更大的石头被凌挽馥搬起朝着蛇头位置狠狠砸去。由于此次距离较近,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蛇脑后方的位置。所谓蛇打七寸,即便凌挽馥的石头不足以致命,但是也让那条蛇一时半会无法挣扎出来。两人自知绝对不是蛇的对手,决不可恋战,借此机会连忙绕过蛇拔腿就跑。
“少夫人,你再这样,芸娘说了,可是会短寿的。”两人一路乱跑,完全不知道前方方向如何,直到判断身后再无蛇追过来,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你少诅咒我。”
“你应该去感谢葛姑,真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是葛姑救了我们。”两人身上的香囊是前几日葛姑让方乘飞送过来的,说近日雨水多,她们在宫中行走,带着可以防虫蚁,许是药中还有让蛇畏惧之物,才得以被她们抓住机会逃生。“还说,灵珈公主也是不够厚道的,少夫人救了她,她居然不顾少夫人死活就跑了。”
“此时讨论这些也是无用,先回去要紧,我们今日早些回去。后面恐怕还有不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