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慕惊折阴沉着脸看他，只见他从中挑拣出数颗葡萄，三两下剥好，翘起唇，将圆滚滚的果肉递在她手心。

“尝尝。”

看起来并无什么区别，可她接住一咬，果真是甜的。她疑惑地瞪向他，他肯定动了手脚。薛长陵生性狡猾，当真是如狐狸一般的少年。

她被这举动逗得冷不丁勾了一下唇角，二人便无言相视而笑。

慕惊折很快便将原来的事抛之脑后，开始眉飞色舞地同他分享起最近发生的趣事。

原本以为陆思衡当真对她无意，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渐渐的，慕惊折便也放下此事，鲜少再提。

谁知没过多久，此事却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日慕惊折刚上完早课回来，半途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早在这里等待，衣襟都沾上了寒气。

她微蹙眉头，满心疑惑地上前，见那人忽然扯出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唇色红而润，蛊惑人心的模样。“师妹。”

慕惊折撞上他一双璀璨的眼睛，霎时慌乱起来，无措道：“你……怎么在这？”

陆思衡从未这样暧昧地盯着她，也从未这般喊她，她心底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心惊肉跳之中，谁料下一句他便直白抛出：“上回的事，对不住了，我也并非故意的。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谁知他忽然来这么一句，慕惊折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昏倒。她瞠目结舌，只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大言不惭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我师兄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趁早表明心意，我思来想去，其实我也喜欢你，所以……”

慕惊折不等他说完，飞快地提剑溜走了，陆思衡再抬眼，发现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不因别的，只是此事来的太过突然，她太紧张，根本没想到陆思衡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还道是他在说玩笑话，或是他们同门的师兄弟与他打赌，叫他来告白。

谁知第二日又在座位上翻出带有同样的意味的纸书。

纸上又是陆思衡写的，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说些喜欢她的话，还说要她做他以后的道侣。

慕惊折心跳如擂鼓，哪想到对方如此紧追猛赶，她攥着纸条，正要去法术堂找陆思衡问个明白，结果谁知刚一踏出门槛，便撞到了一个人。

抬眼一看，原来是师弟。她这才放下心来，不知怎么，就觉得安心许多。

“你怎么了？”薛长陵一眼便看出她不太对劲，而慕惊折劫后余生一般，半晌还没缓过来。看着对方紧张急促的模样，薛长陵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帮她顺着气。

“先回剑阁再说，我有事同你们商议，大事。”慕惊折双目直直地看着他，万分耿直。随后一拽他的衣袖，转身便走。

慕惊折回到剑阁，将此事从头至尾讲述一番。

大殿中原本在讨论心法的几人此时都两眼放光地望着师妹，听着她讲道关于陆思衡的事。

听至最后，陆思衡与她说要跟她做道侣，三师兄凌子言突然“噗”地一声，将刚饮下的茶一口喷出，溅到了对面四师兄的身上。

四师兄喻长穆嫌弃地拍了拍衣襟，责怪他太冒失。而凌子言却顾不了那么多，一脸不可置信问道：“他真这样说了？”

师妹年纪最小，居然领先他们，有了段艳缘！

慕惊折也未曾想过陆思衡会如此。毕竟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没心没肺的男修，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在乎。喜欢他的女修不在少数，可他却是鲜少回应。

谁料到现下会发生如此变化，当真是出其不意。

喻长穆：“没想到师妹年纪轻轻，反倒领先我们，要有了‘道侣’。”

凌子言拍着手前仰后合：“没想到师妹的桃花运竟然这般好……”

慕惊折：“……”

她不过堪堪十五，在师兄眼里尚是个半大的孩子，把她和陆思衡的“情情爱爱”当作小孩之间的玩闹，都让她随心就好。

薛长陵沉默良久，冷不丁道：“那么师姐，你愿意吗？”

慕惊折一时愣住，回忆了一遍她对陆思衡的态度，她确实一直很喜欢与陆思衡见面，喜欢看他的笑颜。她是一众追捧爱慕他的其中之一，也不知为何，他原本对她冷淡，却在这时偏偏选中了她。

“我……”她无措道：“我不知道。”

薛长陵罕见地死板了一回，见慕惊折动摇，反问道：“你当真了？他不过冲你笑一笑，说几句好话而已。你便被哄得找不着北，‘结道侣’？你要跟他做道侣？”

慕惊折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忽然不爽了起来。她捯饬着手中的剑穗，反驳道：“反正如今又没结契，以后的事便以后再说吧。”

平时师兄不让她做什么，都是只有师弟支持，这次倒反了过来，师弟倒违抗了她一回，作势就要走，提议此事同师尊商量。慕惊折自然惊慌失措地拦住，“别别，千万别让师尊知晓，他那么固执的人，若知道了，肯定阻拦我，我不想事事都顺他。”

薛长陵一向擅长察言观色，一看小师姐，便知她心中如何作想。慕惊折曾经便对陆思衡有好意，如今更是有所动摇。

他心中妒忌之心愈加强烈，平素探究不出情绪的脸上浮现些许怒意。

“师姐既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必过问我们？”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嘛……”慕惊折绞着衣带，咕哝道。

师兄轮番劝他，师妹还小，且让她尝尝这滋味，若是真会受伤，也叫她试过才好，否则旁人劝也劝不住。

薛长陵像个场外人一般，他面上表情平淡，看不出忧喜。“也是，想死之人怎么劝也不会听，唯有濒死之际给她一条绳，她才能乖乖上岸。”

慕惊折眉头一皱，听他竟有诅咒之意，有些恼了，毕竟她记忆中乖顺的师弟还从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她梗着脖子想与他争执，被眼疾手快的五师兄拦下。

“哎哎，别着急啊。长陵你也是，她正高兴呢，你非说这种话刺她干什么。”

慕惊折闷闷不乐，薛长陵默不作声地剥着琉璃盏中的水果，这回他却没有一如往常地分给她。

她被他这么一呛，心情不好。薛长陵亦无话可说，绷着脸坐着，场上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其他人纵是想安慰，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次大殿商议，以慕惊折与薛长陵不欢而散作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