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慕惊折便常常混迹符术堂,常常与陆思衡在一处玩乐。
自那日起,陆思衡的那帮兄弟都对她很是殷勤,替她跑腿,有呼必应,比他本人还好使。一来二去,他的师兄师姐都与慕惊折混熟了。
时间一长,她已经快忘了回剑阁的路怎么走。
陆思衡对慕惊折是一种有应答却不主动的态度,慕惊折同他说话、打趣,他都点头回应,却从不主动传音或是找她。
除却上早课的时间,慕惊折几乎全天待在符术堂,甚至跟着这群人学了许多符咒。她又教他们御剑,但大多符修弟子没天赋,摔得四仰八叉,乱作一团。慕惊折开怀大笑,又教他们更简单基础的剑法,
几人下山游玩,常常夜半三更时才偷偷溜回来,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便被看门的弟子关在外面,必须要有同门或长老带令牌接人才能回去,否则第二日便要去执法堂领罚。
一共五六人,都东倒西歪地坐下,满腹怨气。陆思衡的那几个朋友,楚宵、晏长兴坐他旁边,抱怨着宗门的规矩繁杂,尤其是楚宵,还和看门的一个弟子起了争执,举起剑扬言要打架,被晏长兴及时拉了回来。
“行了行了,你这不是让人家慕师妹看我们笑话?”
楚宵一挑眉,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慕惊折。此时她正抱膝靠在树前,漆黑的裙摆席地,鬓发垂在两侧,脸小巧又饱满。放松状态时,显得她乖巧沉静,又双目炯炯,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她束发向来利落漂亮,只束起一部分,剩下的散在肩后,插上一支钗子。
宋熹微和零星几个修士坐在后方百无聊赖地等人来接。这场子仅有她和慕惊折两名女修,不过宋熹微本就是符术堂的弟子,有与他们一同上课修习的同门情谊。自然一路上说说笑,十分热闹。
而慕惊折则相形见拙,她话少,在人群中也插不上话。
第一个被人叫起的便是慕惊折。那守门的弟子板着脸,清凌凌地喊道:“剑阁姓慕的师妹,你进来吧,有人接你了。”
慕惊折抬眼一看,来接她的原来是薛长陵。师弟随手披了件外裳,内里是雪白的弟子服,并不亮眼,几乎宗门内人人都这么穿。可他身长玉立,迎风而来,竟将这身衣裳也撑得颇有几分姿色。
一群人愁容满面,哈欠连连,倒显得突如其来的薛长陵有些鹤立鸡群,顿时吸引了几个修士的目光。
慕惊折刚一看见他,便猛然站起身来。
她整日都昏昏沉沉,不怎么说话。因她并非法术堂中人,他们虽将她视作师妹,却到底不交心。何况她原本便不喜欢与太闹腾的少年在一起相处,会觉得烦。
见到师弟时,是她这日的第一个笑容。
慕惊折下意识觉得是师尊的意思,跟在他身边,一如往常般自然地张口问:“师尊生气了吗?明日上早课之前,我用不用跟他解释一下?”
薛长陵似笑非笑道:“关师尊什么事,是我接的你。”
众人都以为薛长陵是她师兄,但来的这个跟她所述的那几个师兄都不相同,他们很难将其对上号。便不得其解,狐疑地看着这个颇有姿色的男修。
几人毫无顾忌地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这个面生的少年,这时有人忽然横插一嘴:“他好似是剑修吧?长渊长老座下的薛长陵,长得好看,人也很会办事,对我们每个人都照顾得当,我几个师兄也与他相识,常和我提起……真没想到啊,他居然也认识慕师妹,咱们这个宗门真是太小了。”
楚宵听见,贱兮兮地凑过来,竖着耳朵听,回头笑着冲陆思衡道:“我好怕你会被挖墙脚。”
陆思衡冷笑一声,没多表示。
夜晚的宗门凉飕飕的。二人一前一后,风吹过,前几日的别扭便也消散了。
见慕惊折没反应,薛长陵幽幽道:“你们怎么如此胆大妄为?若是被师尊知道,至少五日禁闭。”
她满不在乎地说:“他们不怕查,陆思衡有些人脉,给点灵石便糊弄过去了。符术堂一直由掌门亲自看管,掌门亦很看重宋熹微的,一直想把她收作亲徒弟。”
薛长陵听说过,陆思衡早年家里和掌门有些交情,进了门后也一直是被掌门及众长老看着长大,因而平时在宗门很是任性。
侧目看去,发现小师姐仍满面春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还正扬着笑面,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地与他讲着这日的经历。
“宋熹微是谁?”薛长陵问。
“我的朋友。”她骄傲道,“符术堂的符修榜首,剑修第三,人缘很好,跟谁都聊得来。就是刚才我旁边那个明黄色衣裙的漂亮女修,背上缚了一把长剑,可厉害了,你瞧见了吗?”
薛长陵沉思,他倒是看到了,不过没有看清楚。法术堂弟子的衣裳花里胡哨,他一个都没有记住。
他们二人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是那日争执后,第一次并肩同行。这夜平静,就如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般无异。
薛长陵一路无言,将她送到弟子居,才开口道:“明日回来看看吧,师尊要见你。”
慕惊折一激灵,“啊,师尊知道我……·
“不是,你太久没有好好在剑阁听课了,五日后还有新的比试,师尊要同你交代些事情。”
慕惊折点头,转身便回了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