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
他都不要她了,干嘛还要为他打扮?
她是为了自己,就算被抛弃,她也不是没人要的,她不是没了他就要死要活的,她只是要弄明白真相,她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抛弃,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要不要分手,要不要忘掉,割离,都得她自己说了算。
豪华公寓两梯两户的高级配置。唐朵看着一个快一个慢,算着男人出现的几率,当电梯铃响,门缓缓打开时,她的心也提到最高。
没人。
好像子弹打偏了,心回落后仍有点失落。
她先一步到达大门前,站在另一扇电梯门前,红色层数开始上升……十,十一,十二,叮!
铂金色的电梯门徐徐打开,她映在金属面的面容也被分开般,直到露出内里站着的那道高大熟悉身影。
他没有穿着一惯的总裁风笔挺西装,而是一身连体蓝布工装,戴了个棒球帽,上面印着科工集团的LOGO。手里提着黑色工具箱,箱子不小,很沉的样子。
他抬起头时,帽沿下的阴影里那张本来俊美成熟的脸庞,布满青森森胡髯,眼窝深黑,像个上门给人维修水管的工人,横看竖看都比她憔悴落磊多了。
她那一点子争强好胜的心肝儿仿佛都在地上摩擦了两下,又生出不该有的疼来。
没出息!
韩景砚看到电梯门前站个人,只是意外了一下,但看清那人小脸时,死寂的某处似乎终于有了生命震动迹像,他喉头滚了滚却未能发出声,似乎上一次说话,对她说话已经过了很多年。
他闭了闭眼,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心脏猛然皱缩躲避不及来自那双眼眸注视的冲击,酸涩,甜蜜,冲动。
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思念疯狂冲刷着已经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自己。就这么看看她,也是好的,她看起来好好的,就很好。
“韩景砚!”
唐朵又气又难过,这男人看到她,竟然连电梯都不愿意踏出,他就是这么不想看到她吗?!
“你怕我怕得都不敢回家了?”
电梯要关时,被她用力按住。
韩景砚听到声音,才更确定这不是幻觉。他看着她恼红的小脸,黑发勾勒的脸颊有些清减,气色还好,鼻尖上顶着小片亮渍,穿着一身粉嫩可爱少女风的居家服,脚上竟然是那一双男士款的拖鞋,但他不能分辨是不是自己穿过的,是他穿过的吗?除了他,她还会穿哪个男人的,他连再多想一秒都怕要失控。
唐朵要气哭了,“韩景砚,你瞪什么瞪,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他竟然盯着她这么久,都不愿意靠近一点。她有这么让他烦吗?凭什么啊!认识这么久,她给他钱,给他吃,哄他开心,逗他笑,他明明享受也乐在其中,怎么就能那么无情,说不见就不见,快一个月连消息也不回一条。
唐朵鼻头一酸,就要往里冲,韩景砚却跨步往外走,两人就撞在电梯门上。
轰的一声,是工具箱砸地的声音。
跟着叮一声响,隔壁电梯到了,电梯门一开,一对男女嬉嬉哈哈摇晃出来,那男的穿着花衬衣睇来一双桃花眼儿,呲咧着嘴嘲道,“我说这部电梯怎么一直停着不动静儿,原来,呵,韩总您终于梅开二度了!”
唐朵一把推开男人,回头质问,“什么叫梅开二度,你还看到过他往这公寓里带梅开一度?”
桃花眼纨绔被问得一怔,大笑道,“不不不,嘴误嘴误,您是一度,我才是二度。祝你们,一度风流,百年好合。”
忙揽着怀中辣妹往自家大门挪,辣妹好奇问,“那个看起来糙帅糙帅的哥哥,这还是第一个妞儿?这么纯情,真的假的,你不是哄人家小姑娘吧?”
“闭嘴!你懂什么,我们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那人说到一半,头往后瞥了下,赶紧刷脸进门,却在临关门时,嘿嘿一笑,“姑娘,别听她瞎问,你们家韩总就你一度,哥绝不骗你。”
唐朵想哭,眼睛干巴巴,瞪向韩景砚,“你老实交往,你还带了多少个女人到这个公寓?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从来没带我来过这里。你……”
她一生气,冲进电梯把男人往外推,还去踢那个工具箱,谁知箱子跟石似的,反把自己踢疼了,疼得吸吸地直抽气儿。
“唐朵……”
韩景砚微叹,忙把箱子提开,站到了电梯门外。看着门内的姑娘咬着唇看来,那小脸上交织着骄傲与脆弱,明明柔情款款,偏要作愤怒气恼。他握紧箱子提手,沉实的重量似乎能克制他想要冲上去拥她入怀的冲动。
电梯门开始关闭。
他和她的世界在以秒计收缩,封闭。
“啊!”
梯门只剩一掌宽时,一只手脚卡在了门缝上,伴着女孩的痛叫声。
-
公寓很大,近两百坪,入目一镜到底就是大片无隔栏的整面落地玻璃墙,收入一片园林远山旷景。
视线拉回时,却仅有一块石头般漆黑的沙发,灰扑扑地板,造型玻璃长几。
没有彰显主人品味的多宝格,偌大房间,没有柜子,更没什么装饰品,更别提功能性设备如吧台,书柜,绿植,空荡荡一片,比样版房还要坦荡荡。
灰黑、白,跟毛坯似的,哪像人住的地方!
唯一的亮色,是玻璃窗外的景色。现在入夜,就是一片漆黑。
他要是白天都不在屋里,回家永远只能看到黑暗。
唐朵站在石头沙发前发懵,突然被一声惊回神,看到对墙底降下一面巨大电视幕布,频道打开后,屋子里终于有了些鲜活感,也没能驱走她初见时的萧索荒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精神状态,会住在这种小黑屋里?!
唐朵压着满心的嫌弃,盯着走来的男人只是褪下上半身衣服拦在腰际,露出内里的黑色“工字”背心,厚实胸膛依然贲张有型,没有缩水,她在心里又添上一抹妒嫉。
韩景砚递上一杯水,一边用遥控器调了个音乐台,台里放着青春女团少衣长腿暧昧舞姿。
唐朵接过水,喝了一口,眼睛没离开男人,润过喉咙,身形一转挡住他面对的屏幕。但瞬间想到自己穿得跟个布袋似地跑来,还跟电视里的美少女比吸引力,才真是傻,凭她的身高她也挡不住什么画面儿。
一边骂着自己发傻,一边把杯子塞了回去,冷声问,“你会叫物管赶我走吗?”
韩景砚看着唐朵,眼神凝固般,足过了三秒,才道,“不至于。”
他立即转身就走。
唐朵觉得不对,追上去,想抓人但他手臂粗实不好抓,她就一把攥住正挂在他腰间的衣袖,袖子永远不会拒绝她。
韩景砚不得不侧过身,眼神冷淡疏离得就像看陌生人。
唐朵哽着气直道,“我是来讨要售后服务的。”
韩景砚表情不变的沉冷。
唐朵不管那么多,突然扑上去将人抱住,双手穿过男人后腰,两只小手熟练扣实锁紧,脸紧紧帖进他心口。
砰——砰砰——砰砰——
韩景砚抚上唐朵的手时,就听怀里人说,“韩景砚,你要是急着推开我的话,我只会认为你在心虚。这只是一个抱抱,是协议上说好的。要是有一方产生分手应激,另一方有义务配合缓解症状。如果你心里真没那么在意我,现在只是一个附赠服务,你也不用过于……”
她抬起脸看着他,“应激吧!”
这种理由荒唐得可笑,他大可不必听她胡扯。什么情人协议也都是游戏的借口,他们心知肚明。全部挑明的话,他还是怕她会受不了。有真感情的,都会受不了。
唐朵只觉得以前他不会推开她,更多时候都是纵着她得寸近尺,也许她这次也可以借杆上爬,达成慢慢和好的目标。
她问,“为什么我们不能正常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