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砚声音没什么波澜地回答,“我是不婚主义者。”
唐朵怔了下,看着他漆冷的眼,“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为了吓退我?”
韩景砚,“唐朵,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时间跟你玩游戏。”
唐朵一笑,“你说得对,结婚的确不是小孩子游戏。但不婚就是恐婚,你恐惧什么?”
是的,她不是小孩子了。他一直都知道,这双明媚大眼纵使满身创伤,也可以一眼洞悉别人未觉的暗礁窠臼。
他慢慢呼吸,若她现在还帖着他的心就会发现,他早已失控。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我的决定。”
唐朵,“行,我也不想浪费口舌了,直接干就好。”她本来环在他腰后的手,突然顺进衣褶子内,顺着侧腰线一下滑到身前,摸到前面脐下的链头就往下拉。
“住手!”韩景砚忙去抓那两只作乱小手,手是抓住了,但链子也拉开了,他内里也没别的衣物,失去链条的束力,整件衣服布料也不轻,顺着肌肤“噗”地滑落下去,摊了一地。
偌大房间里没开空调,落地墙幕上开了通风窗,微微的自然风从河上飘来,屋里很凉快。
热汗被冷风一裹,发现呼吸竟已滚烫。顺势帖上来的娇躯柔软得像一团海绵带着幽凉的触感疯狂吸吮着他身体里膨出的热意。一如心跳,无法压抑隐藏。
“唐朵。”他声线收紧得厉害,将她推开,突然腰感觉腰头发紧,那里正勾着一只白白小手。
“松开!”他喝。
她仰着脸,恬不知耻地笑,“做为售后服务,至少得有个分手炮。”
“不行。”
她咄咄逼人,“才一个月,就不行了?你生病了?”
他别开眼,握着她手用力,迫着她吃疼不得不松手。
她不甘心地嚷开,“韩景砚,你是不行,还是不敢,还是怕!你是怕只要再跟我做一次,就会像当初那样,忍不住两次,三次,无数次,你就是个胆小鬼,连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都不敢,你算什么成年人,你才是没长大的小鬼!”
她嚷到最后声音都有些破,破音击碎他的心,他差一点就伸手去抚那张曾抚过无数次的小脸,她鼻子红,眼圈红,脸颊像喝过酒,可爱得让人心碎。
其实她不想这么没格调的,可是从见面他就冷冰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她好怕。好像声音大点儿,好像真的能壮胆。
韩景砚冷冷说,“激我没用。”
唐朵故意,“但我看你的二弟很诚实!”
她手是被他拘住,但他自己的反应却挡不住。他慢慢深吸着气,压抑着那些沸动的反应,用更无情的声音还击,“你非要这样死缠烂打?”
唐朵渐渐压不住漫上胸口的酸涩感,哑声固执道,“韩景砚,我喜欢你,想跟你好好在一起。享受快乐,谈一场甜密,或痛苦,有笑有泪的恋爱,我有错吗?协议是结束了,社会关系可以斩断,可是人心里的感情是可以说断就断的吗?我做不到,我不相信,你……”
“我不喜欢你。”
他截断她的话,很精准地击溃她的心。
她用力吸了好几口冷气,“我不会自欺。我对自己很诚实,我理解你,我接受你不,喜欢我。”
他握着掌心里的小拳头,极力克制着不伤到她,却说着最无情的话,“委屈自己,这么热脸帖别人的冷脸,你很开心?”
唐朵又笑,弯弯的眼睛凝出一抹碎光,“啊,开心啊!我开心就是因为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件事就是开心。你喜不喜欢我,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课题。”
韩景砚唇角蓦地纵紧,用力甩开了掌心的那双小手,“你喜欢唱独角戏,随你便!我没空奉陪。”
他转身就要走,但又被脚下衣物绊住,他俯身去拣衣物突然被重物击中,整个人都朝后跌,却还不得不伸手将扑来的重物揽住以防她把自己跌伤。
凡事有所保留便做不到毫无破绽,她压在他身上,顺势骑上他腰际,双腿用力盘缠布上宛如美蛇大胆狂纵,双手缠上他脖子,张口咬了他的喉口。
太坏了!他太坏了,她咬着那块锋利的小骨头有一刹想着,咬死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又惊觉自己可怕的念头,怎么喜欢一个人会有这么极端,甚至恐怖。
她被自己吓住,颤着声唤出,“雷欧~~~~雷欧……”
颤抖的声音熟悉又柔软地抵在他的喉紧大动脉处,唤起曾经最缠绵心动的模样,他感觉到难以言说的昏眩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跌撞还是因为她。扣紧在她肩头的大手陡然失力,都跌进她低低喟叹般的一声密语中,“我好想你啊!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可以抱紧我吗?一下就好。”
有一颗水珠滴落在他喉口,来不及感觉它漫回的路线,他一把将她推开。
可她比他想像的更了解他的身体,在他动作前,温软擦过喉底缠上他的唇,迅速嘬了一口,被迫分开时唇角粘腻拉扯在眼底。
他冷声拒绝,“我对你没兴趣。”
她骑在他身上咯咯地坏笑,弯着碎亮的眼看他,“这么软的唇,却说那么硬的话。你的身体比你本人诚实多了。”
她的手被他扣着,就故意在他怀里扭扭,他脸色阴沉至极,一把将人推开,起身走人。
他太过于利落绝决,再没给她机会,连关上两道门,卧室门和卫浴门。听到大门上连着几声踢撞后就没了声,他站在浴室里,浑身紧绷颤抖,冷水冲涮下的是他最不堪的奢望。
难耐地仰起头,所有压抑都在掌中放大。
不该放她进来,不该看她,不该碰到她,不该听她的声音,通通都不该。
所有欲望都在失控中释放。
-
门外。
唐朵拍得小手疼,脚也踢疼,手肘都撞疼了,疼痛让她没了哭泣的冲动。
她收回手,看看四周,拿出手机对着屋子拍起来。拍完客厅,又拍卧室,主卧室关着,还有侧卧,客卧,这套一梯两户的公寓不比大平层小,逛一圈儿下来四五个房间,卫浴室都有三套。每个房间勉强能看出功能性,卧室有床,书房有桌,健身房有个跑步机,却感觉得非常敷衍。
像……装个样子给谁看似的!
给谁看?
她想不明白,至少他肯定不是要装给她看的。看过她的小黄屋,他不带她来他的公寓就是用大脚趾头想都能明白的事儿。他这就一小黑屋,除了丢脸就是丢脸。
外面两个卫浴她扒拉了所有柜子抽屉,发现一套貌似用过的洗漱用品,看不出男女。柜子里大多没有什么物品,空荡荡,黑色柜体打开的时候总让人觉得阴森森像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飘出来了,带着股至死般的甲醛味儿。
直到,她在一个侧卧衣柜里看到了一双像是被穿过一次就扔掉的丝袜。
靠!这绝不可能是那男人用的,丁总的话干嘛要扔掉丝袜,她那把年纪的人不可能把所有行李都收拾走了就扔下一双丝袜,莫名其妙。一定是那个一度还是几度的女人!
男哲人说的没错,男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侧卧旁是勉强算作书房的房间,因为只放了一张办公桌,顶天的书柜,却只放了两排专业书籍,也都是与系统编程有关的,再深入的没有了。能理解,他为军方服务,家里的资料越少越安全。
但这也太空了,连一件个性化的物品摆件都没有,活像是那个古墓派住的地下迷宫,灰地白墙黑家具,越看越感觉像住在棺材板子里,难受!
啊,突然在抽屉里发现一个她自己。
不是,是她用3D打印的乐高拼玩,拼出的一个粉红色的自己。就放在电脑桌下的小抽格子里,这格子有一点隐密,她想一定是命运引导她发现的秘密。
然后她又在下面的柜子里抱出了一个有点印象的纸箱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他从她画室里没收的,她以他为主题做的情趣艺术品。
虚假的大卫像握摇杆画像,某人大雕的3D打印乐高拼件,原来是拼好的,现在被某人拆得七零八落,还有好些素描。
但只有那个粉红色的乐高女娃娃脚脚有磨平感,褪色像常时被抚摸的些微掉色。
她深吸了口气,却感觉书房空气也没有比客厅温暖,漆黑荒凉,灰暗苍白,压抑无趣,就像了无生趣的末日世界。